第721章 权衡之策
作者:辰星      更新:2022-08-27 03:27      字数:3561
  在某些程度上来讲,这算得上是一出苦肉计。
  一方面,的确是刘二妮觉得理亏,父亲那醉酒一闹,可谓是丢尽了刘家的颜面。另一方面,她今天与陆辰相处的很愉快,眼见着彼此或已经有了一定的好感,却被父亲这一闹导致两家成了全村的笑料。她很担心黄家会因此而疏远刘家,于是权衡再三,便使出了这一招苦肉计,目的就是能得到黄家人的原谅,甚至是同情。在她看来,自从自己成年之后,追求她的男生已经能组成一个连了。但是还没有过任何异性能入得了她的法眼。如今,在自己已经对爱情对婚姻丧失信心的时候,陆辰的离婚,竟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确切地说,陆辰在未立业之前,她对陆辰虽也有好感,却觉得其人过于平凡。直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就了一番事业,她才终于意识到,这便是自己苦寻了一生的白马王子。
  刘二妮良久才擦干了泪水。
  她的诚恳,让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甚至连吴倩倩也觉得其情动天,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了句:来妹妹,坐下。
  刘二妮纠结地摇了摇头:我不……我不坐。我……我没脸坐。
  黄母也随即说道:坐下吧二妮,婶儿不怪你。你叔也不怪你。星儿也没这么小心眼儿。回去跟你爸你妈说,我们家不会放在心上的。就是劝你爸他,平时少喝一点酒。别整天醉古林徇的。喝多了,误事,也伤身。
  刘二妮点了点头:我这就回家去跟他们说。
  黄母一摆手:着什么急呢!一块吃点儿吧,先。不急。
  陆辰也劝道:是啊二妮,坐下。
  ‘这……’在半推半就之下,刘二妮果真坐了下来。
  刘二妮主动地给各位斟满酒饮,自己也倒了一杯,说道:其实我平时并不喜欢喝酒,但今天这杯酒,是赔罪酒,我必须要喝。感谢叔叔婶子,还有陆辰,原谅了我们家。请允许我,喝了这杯罚酒。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又是半个小时下去,刘二妮站起身,推辞回家有事,便离开了。
  黄母不无思虑地说道:他们刘家,恐怕也就二妮一个明白人了。可惜,可惜怎么摊了那样一个爸爸。
  黄父却反驳道:老刘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嗜酒。他从年轻时就开始喝酒,那时候,家里很穷,没钱买菜,他就弄一个咸鸡蛋,煮熟,去地里干活的时候,把鸡蛋用绳子从中央穿起来,将绳子拴在两棵树上,手上提一瓶酒,把鸡蛋一撸,吃一口落在绳上的鸡蛋沫,就一口酒。这样下来,一个咸鸡蛋竟然吃了二十多天还没吃完。
  众人面面相觑,这世间,竟还真有如此经典的人物!
  穷不能隐其瘾,竟想出这样一个节约酒肴的办法,硬生生地用一个咸鸡蛋,当了二十多天酒肴!
  这也是没谁了。
  笑话归笑话,但亲人远至,难免要多喝几杯。
  齐鲁大地,酒场上的礼俗可谓是五花八门。黄家也深受酒文化的熏陶,利用各种酒桌上的说辞,不断地劝酒,让酒。
  堂叔已经喝的满面红光,但仍旧乐在其中。堂婶虽然喝的是红酒,却也欣然喝了两瓶,仍无惧意,任由陆辰一杯一杯地往杯子里倒。倒是黄灵,一直喝的是柠檬饮料,此时她倒是相当乖巧,兀自食饮不发一言,只听长辈们谈论古今。
  喝到尽兴时,堂叔又将话题牵引到了黄灵身上,再次提出,让陆辰在鑫梦商厦为黄灵谋个岗位,砺练砺练。
  这个话题在下午时,堂叔堂婶也曾提及,被陆辰婉言拒绝。但此时,再次提出来,这让陆辰有些进退两难。的确,作为总经理,为堂妹在自己旗下安排个差事,并不是难事。但关键是陆辰说服不了自己。
  一是,徇私舞弊之嫌。鑫梦商厦人事制度甚严,陆辰严令各部门负责人不得乱用私权,为自己亲朋好友舞弊。而自己却违反自己的禁令,岂不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吗?
  二是,堂叔一家势利至极!当初自己家在潦倒之时,他们不出现,偏偏是崛起了,他们才突然冒出来,竟也是有所图谋。这岂能不让陆辰感慨万千?
  堂叔见陆辰一直迟疑,将目光投向黄父求助:大哥,你看……
  堂婶也附和道:本以为让灵儿跟自己大哥好好学习学习,磨练磨练,怎么这大侄子……到底有什么难处吗?你妹妹她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大学生,但是聪明伶俐,很懂事。有她在,也算是能巩固一下你的势力。安插培养亲信,这对你来说也是非常有好处的。
  堂婶这一副伶牙俐齿,好生了得。
  她的话的确有一定道理,陆辰也很认同。但他实在仍旧难以说服自己,如此轻易地原谅堂叔一家人二十几年前的势利作为。
  那一直像是一把箭,插在黄家祖坟上。子孙不往,各从其事,想必先人泉下有知,也断然不会原谅堂叔一家嫌贫爱富,势利居上的做法。
  黄母不失时机地说道:兄弟和弟妹说的话有道理,我也很喜欢灵儿。可是,星儿作为总经理,总不能带头……带头走后门是不是,这样还怎么管理下属呢?我是个乡下妇女,但也懂一些里面的门道。我觉得吧,就像星儿说的那样,让灵儿去那里面试,试试看。通过了最好,通不过的话,再想办法。
  堂婶道:嫂子,只要能有大侄子一句话,哪还有通不过的道理?甚至,这面试都可以免了。
  黄母见对方紧逼,瞧了陆辰一眼,试探地道:这公司的流程,能免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辰,微微地摇了摇头:免不了。这是人事流程。我还是那句话,可以让黄灵过去应聘一下试试。现在鑫梦商厦,有几个部门都在招聘人才。从黄灵的文化程度上来讲,确实不太符合我们的用人条件。但是,如果她在面试官面前有出色的表现,也许能破格参加复试。
  堂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大侄子,你就帮帮你妹妹吧。她毕竟是你们黄家的后代,是你的近亲。对吧?
  陆辰道:正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徇私舞弊。我更希望的是,黄灵能有真才实学。
  堂婶脸色一下子铁青了起来,很显然,她没想到陆辰的态度竟一直如此坚决,任由自己如何央求,都难以改变其心。这还算亲戚吗?这还算亲人吗?表面上铁面无私,实际上却是在报复。他不就是一直对这几十年不相往来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她是个明白人,或许能猜测出几分端倪。
  这时候黄父突然说了句:星儿,你看你叔你婶都这样求你了,你就开个绿灯,给你妹妹安排个工作吧。
  陆辰一愣!
  父亲一直对堂叔一家人的行为耿耿于怀,这会儿工夫,怎么反而替他们求情了?
  陆辰略一思量,便猜出一二。父亲表面上刚硬正直,但实际上却是个热闹肠。尤其是他对亲人对朋友,可以说是两肋插刀。堂叔一家人虽有负于父亲,但是父亲却一直在为亲人的来往做着积极的努力。二十几年前,明明知道堂叔一家已在济南安家,不想再攀这门穷亲戚,但父亲仍旧不顾面子,三番五次地前往堂叔家里走动。一次次地失望,却仍旧泯灭不了他心中对这份亲情的渴望。毕竟,都是一棵树上开的花结的果,怎能老死不相往来呢?
  良苦用心的父亲,让陆辰眼睛当中,禁不住有一丝湿润。
  父亲不是圣人,但胜似圣人。在亲情面前,曾经的屈辱与痛苦,仿佛都被他隐在心海,不复存在。
  父亲发话,陆辰很想听从。
  但是他内心,却对堂叔一家人甚觉厌意。
  的确,同祖共宗,血脉相连,这是多少年以后也割舍不断的亲情。然而,对方视亲情如草芥,你穷时他远之,他富时他近之。二十几年前,他们害怕穷乡僻壤的父母去有求有他们,拉扯他们的后腿,进而毅然割断亲情,不相往来;可到如今,反而主动上门,提出这一番看似合理的不合理要求!恐怕一旦答应了他们,往后还会有更多的要求,更多的索取,更多的麻烦。
  哀哉!
  吴倩倩似是感觉到了陆辰的为难,却也充当了堂叔一家人的说客:既然叔叔都发话了,你就带你妹妹去商厦上班吧。我相信,黄灵这姑娘机灵,不会给你丢脸。
  堂叔堂婶感激地望着吴倩倩,他们没想到,这个素昧平生的大明星,竟然也是如此中情中意之人。
  陆辰没想到吴倩倩会替堂叔一家人求情,不由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吴倩倩却一语道破天机:我觉得,先让你妹妹在商场里当导购员,她聪明着呢,自然能胜任有余。
  导购员?
  陆辰突然间恍然大悟!
  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鑫梦商厦的导购员,大多不属于商厦直属员工,而是为入驻商家服务。虽然鑫梦商厦也有为商家招聘导购员的义务,但是却一般不干预她们的工薪和待遇。只是,平时会有商管部,对导购员的言行举止等,进行监督登记。
  把黄灵推荐到专柜做导购员,这不失是一个不错的折中办法。
  一是应和了堂叔堂婶的央求,二是并没有将黄灵纳入鑫梦商厦员工编制。如此一来,便是两全齐美了。
  当然,倘若黄灵真是那块材料,陆辰日后自然也会提拔她。只是,他不想轻易地原谅堂叔一家人所犯下的大错,待观其后效,再从长计议。
  于是陆辰点了点头:好吧,我同意了。黄灵,你哪天去商厦一趟!
  堂叔堂婶不明真相,顿时感激涕零。
  唯有黄灵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后将目光投向陆辰,追问了一句:哥,这导购员,是不是就是……就是那种卖东西的营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