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微信里冒出的时事新闻，顾爱爱心里悄悄沸腾。
  连着爱爱手背的输液器里的药正不紧不慢地滴着。
  没错，新闻是艺人明凡抱昏迷经纪人出现在张家口某医院，造成医院大厅拥堵，引起了一阵纷乱，给医院添了不少麻烦。
  顾爱爱的手机背面是明凡留下的便利贴，说他不便待在医院就先走了，一会儿他的朋友还会亲自来接她。
  顾爱爱放下了手机，她想起第一次碰见明凡这个冤家的时候，他也因为发烧昏昏沉沉的，走路都不利索，可是却死活不肯去医院。
  “喂？”顾爱爱接过上官的电话，这个时间他们本该可以见面的。
  “我没事了，烧应该退了吧？”顾爱爱抬了抬眼皮，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自己摸了摸额头，“退了，肯定退了，放心吧我没事儿的。”
  电话里的上官纵容在抱怨，他骂明凡任性还带着顾爱爱遭罪，回去一定要他好看。爱爱呢？倒是安慰起上官来了，她一口咬定自己真的没事儿，只是从小到大身体素质就不好，一发烧就晕头转向的，她都习惯了。
  护士和明凡朋友进来，顾爱爱方才得到救赎，敷衍了上官几句就挂了电话。
  爱爱被明凡的朋友带回了原来的公寓，一开门就是那张焦急的脸迎上来：“没事了吧乖？感觉好点了吗？还晕不晕？”
  明凡上来先三连问，然后没给爱爱回答的时间就又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又对比一下自己的额头。其实温度差不多，可心理作用他还是认为爱爱高烧没退。
  “给你们顺路买了点饭。”明凡朋友递上手里的便利袋，“这丫头说你想吃饺子还专门买的饺子。真是的，以前孤儿院煮饺子都得另给你开个小灶下面，现在怎么肯吃饺子了？”
  明凡呆住了，他接过便利袋，目光中带着惊讶望着爱爱。
  顾爱爱有点害羞，她只瞥了眼便利袋说韭菜牛肉和地三鲜馅儿的我没记错吧？
  “没。是我想吃的。”明凡心里暖暖的，很感动。
  咳咳，氛围不太对啊。我还是不要当电灯泡子了，明凡朋友相当识相：“那啥，我就不换鞋进门儿了，你俩趁热吃。奥对了，书架底下的厨子里有医药箱，里面退烧的、肚子疼的，什么药都有，再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啊！”
  “嗯。知道了，你路上小心点。”
  明凡连句谢谢也不说，这个没良心的，估计巴不得我走呢！朋友心想着乐乐呵呵客客气气地跟两个人道了别。
  送走朋友，两个人有点小尴尬。不知道为啥，各自不好意思，像很久没见一样。
  “饿了吧？走，趁热吃去。”明凡摆了摆手上的便利袋，饺子馅的香味越来越浓。
  “好。”顾爱爱好像从来没这么腼腆过，她应着跟明凡往厨房走。
  她看着饺子倒在盘子里，想到刚才朋友说的话，才问道：“刚才你朋友的意思是说你之前从不吃饺子？”
  嗯。明凡应着，又把另一份饺子倒在盘子里，然后兴奋地去找筷子和醋。回来的时候眼睛望着热腾腾的饺子又看看爱爱红扑扑的脸，解释道：“以前爸妈是开饺子铺的嘛，因为煮饺子死的，所以不想吃饺子。已经十几年没吃饺子了。”
  “那为什么今天可以吃了呢？”顾爱爱听罢更好奇了。
  明凡望着爱爱，脑子里不知想什么沉默了几秒，然后温柔体贴：“你现在还难受吗？快吃吧，吃完再吃点退烧药。”
  看来是明凡他不想说，爱爱挑了下眉毛，不想说就不多问了，总感觉问多了不太好。她微微点点头，乖乖地把饺子塞进嘴里。
  嗯~还挺香~
  顾爱爱满意的点点头，以前生病吃什么都嚼不出味道，现在想想，因为眼前这个人、因为和他在一起，自己变化了好多。
  顾爱爱吃了两个，见明凡还没动筷子，看来是还没彻底解开心结。于是夹起一个饺子主动喂到明凡嘴边，明凡低着眼望着那个香喷喷冒热气的饺子，犹豫再三，沿着筷子和顾爱爱的玉臂看见她期待的眼神，干脆张嘴一口含住了那只饺子。
  “香吗？”顾爱爱期待，问。
  嗯。明凡的嘴里鼓鼓的，一面嚼一面捣蒜似的点头。他感觉胸口闷闷的，嗓子里堵着好多苦苦的东西，很噎。嗯的时候，声音哽咽。
  “香就再吃一个。”顾爱爱又夹起一个，放在明凡嘴边。明凡乖乖去吃。
  “别急，咽下去再吃。”
  两个人，一个喂一个吃，一个心好疼，一个好心疼。
  终于，明凡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顾爱爱举着的筷子震颤了一下，可能它们也被吓到了吧。明凡就那样把胳膊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胳膊里乌拉乌拉的哭了，上一次这样哭，是奶奶去世，再上一次，是爸妈去世……
  顾爱爱能够理解那种心情。她轻轻地放下筷子，绕过桌子，将明凡当成那个当初在学校门口挣扎、无助的小敬宇，轻轻地揽在怀里，轻抚他的头，轻拍他的背，用自己沉默的温柔给他最合适的安慰。
  明凡终于卸下了厚重的外壳，像蜗牛脱离了背上的小房子，软塌塌地摊在爱爱的温柔里。哭够了就停下，依旧无力地依在爱爱的腹部，静静地听她的心跳。像个需要保护的孩子，此时此刻，他伤心就是伤心，忧愁就是忧愁，再也不必伪装。
  “乖，你记得你昏迷的时候问我为什么要带你来张家口为什么把自己的过去说给你听吗？”明凡的头侧在爱爱身上，爱爱依旧轻拍他的背。
  “忘了。”顾爱爱不记得自己真的问了这些藏在心里的疑问，她发烧的时候就跟喝醉了一样，当时自以为很清醒，过后就健忘。于是她又轻轻地问：“为什么啊？”
  “张家口风这么大，我看看能不能把我吹进你心里。”
  ……
  沉默。顾爱爱的心跳加速，明凡听得清清楚楚。
  “结果把我吹没吹进你心里我不知道，”明凡又说，“倒是把你吹进医院了。”
  又是沉默。
  “对不起。”明凡自责。
  空气里除了饺子的香气，很干净、很安静。
  顾爱爱想说没关系，可她还没开口，就听见一句“我喜欢你”。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直直地愣住，拍打停了下来，她想刚才一定是幻听了。
  然后，明凡的头离开爱爱的怀，仰着脸抬着头，很认真的眼神。他重复：
  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