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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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青烟 更新:2022-08-28 06:40 字数:4370
“幽儿你要因你对他的偏见,让姐姐的孩子一出世便没有父亲?”
龙幽并未想这么多,冷峻的面容一僵,拂袖道:“小外甥生出来,我自会百倍疼爱他,不会让他孤单。”言外之意有没有父亲,不是什么大事。
“我们自小没有母亲,身边也不乏有疼爱我们之人,可母亲的地位是无人能够取代,这种滋味你我最明白不过。幽儿能给这未出世的孩子疼宠,姐姐心中欢喜。他固然重要,你与父王对我而言,同样重要。”水清漪不再执着的说服他们接纳长孙华锦同意这门婚事。
水清漪告辞走了,书房里气氛凝重,龙珏与龙幽对长孙华锦也没有太大的意见,主要的原因便是找到水清漪的时候,已经嫁给长孙华锦。他们觉得心尖上的人被长孙华锦抢走了,心里嫉妒羡慕,所以对长孙华锦有偏见。
水清漪的那一番话,起到了作用,龙幽与龙珏坐不住了。
“父王,你如何想?”龙幽怎么舍得让小外甥生下来受人指点?摄政王府的权势能够镇压,可到底不能解除根本。他小时候便被人挤兑过,欺压他是没有母亲的人。长姐对长孙华锦的感情,他都看在眼里,不能因为他的嫉妒、自私,让长姐过得不幸福。
龙珏悠扬的说道:“我何时不同意了?”
龙幽倏然抬头,看着龙珏清淡含笑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有的郁燥压下,对着龙珏冷笑一声:“说的仿佛当初棒打鸳鸯之人不是你?”
龙珏轻笑一声:“父王知你不舍你长姐,便成全你。”
龙幽青筋突突跳动,碍于眼前无耻之人是他的父王,不便发作。压下暴戾之气,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
水清漪回来之后,不听奉劝,将账本对完,已经夜深。
疲倦的躺在床上,瞌睡虫却是瞬间跑光,如何也无法安睡。
睁开眼,看着帐顶,水清漪翻转了身子,身边一片冰凉,令她无所适从。习惯当真宛如毒药,能够让人上瘾。
他在身旁只陪伴了几个夜晚,少了他,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仿佛浸泡在冰水中。辗转难眠,又不想要起身。
吱呀——
随着门扉被打开,传来细碎的声响,水清漪闭上眼睛道:“落霞,不必守夜,你回屋子去睡。”
回应的是满室空寂。
水清漪一愣,心头一紧,回头望去,清冷的雪光照应下,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床头,穿着单薄,一滴滴雪水顺着垂落额前的发丝滴落在地。
水清漪翻身坐起,指责的说道:“怎得不将衣裳给换了,着凉了我可不伺候。”动作利落的拿着帕子给他擦拭湿濡的发丝,吩咐落霞备水。
“不冷。”
水清漪握着他的手,冻得似冰棱似的。
“嘴硬!”
长孙华锦淬不及防的将她拥在怀中,大掌按着她的后脑勺,歉疚的说道:“今日事出突然,没有如约前来。你可以记我一笔,何必折磨自己的身体?下一回可不许不用膳。”
“还有下回你便不用再来了!”水清漪气恼的说道。
长孙华锦低笑了一声,并未给出承诺,知她是一时气话。如今不是太平盛世,他的身份在西越国极为的尴尬,许多事情不像在东齐那般的随心而为,更多的会身不由己。他不会将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做出承诺,没有履行诺言,比爽约更伤她。
落霞将热水送来,水清漪推开长孙华锦:“你去沐浴。”转身去箱笼将他换洗的底衣拿了出来。
长孙华锦眼底闪过微光,看着手中柔软的底衣,目光柔和,嘴角微微上扬。
“今日之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她们不是你的威胁。”
长孙华锦给了水清漪定心丸。
半晌,长孙华锦沐浴出来,水清漪呼吸平稳的入睡。看着她的睡颜,不禁哑然失笑。撩开被子,将她拥入怀中,一同入睡。
翌日。
长孙华锦与水清漪一同用完膳,拿着漱口水递给水清漪道:“今日随我去一个地方。”
水清漪眼睫一颤,抬眼看着长孙华锦,想要从他眼中瞧出什么端倪,却是一片宁静,波澜不兴。
“我与父王说一声。”水清漪想要去刺探龙珏可有松口,改变对长孙华锦的看法。却不知,长孙华锦能够自由出入摄政王府,便已经是龙珏默许的。若是他不同意,长孙华锦第一时间进来便会被龙珏给请去喝茶。
长孙华锦显然是想到了这一层,没有迟疑的点头。
水清漪还未起身,落霞便言道:“今日的膳食是摄政王吩咐准备的。”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水清漪心里闪过诧异,莫非是昨日她一席话,父王同意了?
想到此,水清漪并未深想,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便行。
收惙了一番,水清漪与长孙华锦坐上马车,朝西北大将军府邸缓缓驶去。
西北大将军府邸的方向,水清漪识得的。惊异的看着长孙华锦道:“我信你,不必去要解释。”
长孙华锦失笑:“介绍你给他们认识。”
水清漪一怔,她昨日说服父王与幽儿接受他。今日他便带着她去西北大将军府,将他的人介绍给她认识。心里涌入一股暖流,微微含笑道:“其实……”
“我只是想让你和孩子日后多几个依靠。”长孙华锦说得极为的专注而肃穆,眼底的浓情与宠溺,使他周身清冷的气息多了几分的人情味。
水清漪眼底湿润,静静的靠在他的胸膛。
他用他的方式爱她,赋予她安全感。而她只需坚定不移的信任他,无论发生什么,与他并肩而行。
不离不弃。
……
将军府
袁艺灵被关押在深山洞穴里整整一日,冻得浑身青紫僵硬。送回将军府的时候,整个人恍恍惚惚,目光空洞呆滞。
将军看到的时候,当即震怒,命令人彻查,抓捕凶手归案。
看着收拾好,躺在床榻上似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的袁艺灵,将军极为的心疼,握着袁艺灵的手,宽厚布满粗茧的温暖大掌给予袁艺灵安全感,动作笨拙的拂去袁艺灵额间的散发:“灵儿,你应一声老爹。”
袁艺灵恍若未闻,目光放空,没有焦距的望着一处。
袁将军担忧的说道:“灵儿,你别吓唬老爹。你醒来,你要什么老爹都答应你。就算……就算你要嫁给锦儿,老爹也为你博上一搏。”
提到长孙华锦,袁艺灵眸子里似注入一道光彩,涣散的目光渐渐的聚拢,对上袁将军关切的眸子,扯了扯嘴角,张了张嘴,费力的说道:“锦哥哥不会同意。”听闻到自己沙哑刺耳的嗓音,袁艺灵微微一怔,仿佛受到打击,浑身僵硬。
袁将军急忙解释道:“灵儿,你的嗓子冻伤了,休养几日就好了,不必忧心。”
袁艺灵垂下眼睑,无精打采的点头,不愿多说一个字。
袁将军粗犷的眉头紧蹙,询问道:“灵儿可知是谁掳走你?”
袁艺灵搭在腹部的手一颤,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灵儿莫要怕,若是记起歹徒的特征尽管与老爹说,老爹定要他们生不如死!”袁将军声洪如钟,说到最后带着浓浓的杀气。
袁艺灵苍白的唇瓣嗫嚅,似要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闭上眼,平静的说道:“爹爹,我想休息。”
袁将军无奈的看了袁艺灵脸色苍白,近乎透明,身上的那股子灵动之气已然消散,没有生气的躺在床榻上,心里一痛,叮嘱她好生照料自己,起身打算离去,贴身侍卫进来禀报道:“将军,夜大人来了。”
袁将军摆手:“请他去书房。”
“爹爹,我有话与锦哥哥说。”袁艺灵睁大眼眸,倔强的看着袁将军,不容他拒绝。
袁将军终究是妥协了,命人将长孙华锦请到这里来。
袁艺灵特地梳妆打扮了一番,与袁将军一同坐在正屋等着长孙华锦。可看着相谐而来的两人,袁艺灵浑身忍不住颤栗,呆滞的看着他目光温柔宠溺的对身侧的女子说着话,那是她从未看见过的柔情。
尖利的手指骤然扎进掌心,麻木不知痛。
她原以为他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来探望她,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贪念,可终归是妄想。
袁将军将袁艺灵的表情看进眼底,心里重重的一叹,随后又有些恼。灵儿如今身体不适,他心中没有灵儿,也莫要太过份,寻一个女子在这个档口刺激灵儿。
“有事我们去书房说。”袁将军当机立断,若是长孙华锦说出什么再度刺激袁艺灵,不知她小小的身子能否承受。
他虽然是个大老粗,可袁艺灵在他面前从不隐瞒对长孙华锦的感情。这次回京,也是为了长孙华锦。
他最不愿看见的便是袁艺灵受到任何的伤害,为了袁艺灵他唯一的女儿,他能够牺牲一切去保全,尽最大的力让她幸福。
即使,那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梦。
长孙华锦颔首。
袁艺灵蓦然开口道:“郡主可以留下来与我说一会子话么?”
袁艺灵目不转睛的看着长孙华锦,见他询问的看向水清漪,嘴里泛苦。手指紧紧的捏着裙摆,强忍着心头血肉翻搅的痛。
水清漪留下来了,长孙华锦随袁将军去了书房。
袁将军将一封密信扔在书桌上,沉声道:“皇后大幅度的动作,暗中拉结了不少官员。皇上病情加重,册封二皇子为太子,势在必行了。”
“莫要轻举妄动。”长孙华锦看完密信,提笔在末尾处写了一个‘等’!
袁将军撩开袍子坐在太师椅上,对长孙华锦的决定没有任何的异议。只是话题一转,扯到了袁艺灵的身上:“龙珏不同意你与那姑娘的亲事,灵儿对你一心一意,真的不考虑娶她?”
长孙华锦缄默不语,态度表明了一切。
袁将军气恼道:“我这一生别无他求,唯一的心愿便是灵儿能够过得好。你若不能让她遂了心愿,我也只好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好让她忘记你!”
“你这是在威胁我?”长孙华锦万万没有想到,袁艺灵被劫掳,袁将军会如此不为大局考虑,只为了逼他娶了袁艺灵。眼底沁出了寒霜,面容冷酷的说道:“你起了这个心思,便不配为将帅!我能将你扶持到如今的位置,换个人同样也能!”
袁将军手背上青筋爆鼓,眼底燃烧着炽烈的火焰,愤怒不甘的死瞪着长孙华锦。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将自己这些年来的功劳抹去!
“你知道的这样多,为了大局设想,你该知道后果!”长孙华锦起身,手指轻弹衣摆的灰尘,美如清辉的模子里透着冰封般的冷意:“记住自己的本份,莫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说罢,拂袖离去。
袁将军浑身散发出浓重的煞气,目光狰狞的盯着再度闭上的门扉。
而这一切,被探子传进宫回禀了皇后。
皇后吹了吹方才涂好的蔻丹指甲,挑高眉梢道:“此事当真?”
“绝无虚假。”
皇后冷笑,眼中的怨毒化成一支利箭,射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朱唇微启道:“密传将军进宫!”
☆、第三十六章
长孙华锦站在光秃秃的树下,等候者水清漪。
水清漪看着他素白锦袍,寒风中摇曳,随着他一步步的走动,似滚动着雪浪,刺得她睁不开眼来。
长孙华锦握着她的手,扶着她缓缓的步下阶梯,看着她清润的眸子里隐约有水光闪动,驻足不前,静静的望着她。
水清漪一侧头,避开他的注目,微微垂首,拭去眼角的水光,轻声道:“回府吧。”
“她与你说什么了?”长孙华锦心头倏然一紧,他怕,怕他们脆弱不堪的感情,因为袁艺灵从中作梗,而发生裂痕,他赌不起,后果想都不敢去想!
没有她的日子,那种煎熬,蚀心的痛楚,他无力再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