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节
作者:今晚又打老虎      更新:2022-08-28 10:17      字数:4175
  你怎么才来啊太傅,你怎么才来啊……呜呜呜……”
  朱于江越哭伤心,越哭声音越大。
  早在扬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夏就喜欢上了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再加上他又是朱厚照的儿子,所以江夏当他是亲侄儿一般对待。
  如今听着朱于江的哭声,听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他这些时日以来的经历,江夏心中又是伤心难过,又是愧疚愤怒。
  江夏愧疚自己没有早一点理解朱厚照的难处,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平安,没有早点儿回京师帮他。
  而愤怒,则不用多说。
  无论朱厚照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那始终也是他和朱厚照两个人之间的事。就好像亲兄弟为了一些误会可能会打得头破血流,但要是外人欺负其中一个人,另一个一定会拼死了为他报仇。
  江夏伸手轻轻拍打着朱于江的后背,突然他听不见朱于江的哭声了。
  低头一看才知道,这孩子肯定是这段时间过的太辛苦,再加上刚才一阵痛哭又太累,所以竟然睡着了。
  江夏看着朱于江笑了笑,然后对着张猛招了招手。
  张猛赶紧走过来。江夏把怀中呼吸匀称,明显已经陷入熟睡之中的朱于江交给他。低声道:“你小心一点,不要把他吵醒了。要是再把他吵醒,他哭了,我保证你今年一年都得吃素。”
  “啊?”张猛小心翼翼地接过朱于江,口中念念有词:“小爷爷,小祖宗,你可千万不要醒,千万不要醒啊……”
  等到张猛把朱于江抱开了,萧杀他们这才把肩上的尸体扔在地上。
  萧杀对江夏道:“周围一圈都排查过了,应该没人了。”
  江夏点了点头。
  他先让萧杀他们进城,为的就是让他们在暗中跟随查看,看有没有跟踪自己的人。
  江夏没有想到的是,一进城就遇到了朱于江。
  以他过人的六识,朱于江叫他,他又怎么可能听不见。不过那个时候江夏正巧看见了张永,本来就对张永有所怀疑的江夏自然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就赶紧打手势让张猛把朱于江给带走了。
  张永看了一眼萧杀他们扔在地上的尸体,那些全都是他布在这富贵居周围,以防江夏他们漏网的高手,没想到现在全都被杀了。
  张永抬头看向江夏,而恰好江夏也正看向他。
  江夏微微笑着,那笑容一如以往,似乎带着点点痞意,但又给人一种易于亲近和阳光的感觉。
  若是以往,张永肯定觉得江夏这笑容代表着善意。而现在,张永只觉得江夏那笑容就好像是阎罗王派来的勾魂使者在吐舌头一般,一样让人看了觉得不寒而栗。
  江夏开口了,声音不大,语气也十分平和,一点儿不像刚刚下令杀了百十人的人。
  “告诉我,主使之人是谁,你的计划是什么?”
  张永看了江夏一眼,整个人似乎一下变得苍老了很多,“成王败寇,我说了你不会饶过我,不说你也不会饶过我。动手吧你……”
  江夏看着张永想了想,最后说道:“这是你求我杀你的,我也只是满足你的愿望而已。”
  说完,江夏握着张永的脖子用力一捏,只听见喉骨碎裂的声音响起。然后张永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夏,最后嘴角溢出一抹鲜血,头一歪便没了呼吸。
  恐怕张永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一身武艺,堂堂皇族龙探的龙头,竟然就这样轻轻易易地死在了江夏的手中。
  江夏从衣服里面抽出一条手帕擦了一下手上的血,然后对尹人面说道:“人面,立刻为我易容成张永的样子,我要进宫去。”
  “不行,太冒险了。”黄飞跃阻止道,作为曾经的锦衣卫指挥使,混迹朝堂多年的他更加明白此时此刻江夏在掺合进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漩涡。
  “现在皇宫里面肯定全都是那幕后主使者的人。而张永来截杀我们他肯定也是知道的,若是张永长久没有去回禀,他肯定知道张永出了意外。那个时候你被堵在皇宫,情况就十分危险了。”
  江夏看了黄飞跃一眼,他知道黄飞跃的分析很对。
  不过江夏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我必须进宫去搏一搏。”
  “那我陪你去。”萧杀、布缙云、风啸……一众人同时对江夏说出这句话。
  江夏摇了下头,道:“不行,若是你们陪我去,暴露的机率要大很多。”
  江夏看了众人一眼道:“放心,我自己会小心的,相信我。”
  众人见江夏已经做了决定,熟悉他性格的人都知道现在肯定是劝不了他了。
  布缙云最后只得拍了拍尹人面的肩膀,说道:“下手仔细一点,一点破绽都不能留。”
  尹人面重重地点了点头。
  易容好以后,江夏换上张永的衣服,拿着张永的腰牌往皇宫走去。
  在宫门口,江夏拿出腰牌随意的晃了晃,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皇宫。
  皇族龙探的龙头的确有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力,但是以往即便是他进出皇宫,守宫门的侍卫也会仔细盘查询问一番,绝不可能就让江夏如此轻易的进皇宫。
  凭借这一点,江夏明白了,皇宫已经彻底被控制了。
  不过江夏也没管这些,直接一路往乾清宫走。
  到了乾清宫的宫门外,江夏看见了一群锦衣卫,同时因为乾清宫正殿的大门敞开着,还看见了钱宁和一个女子正坐在那里面。
  钱宁江夏之前在豹房多次见过,所以很熟悉。那女子是谁江夏却从未见过,不过想来张永肯定是认识的。
  江夏想了想,直接走进了乾清宫。
  进入正殿的时候,守宫门的两个锦衣卫还对江夏叫了一声:“张公公。”
  江夏没有理会他们,直接走进大殿。
  他淡淡地扫了钱宁和那女子一眼,钱宁和那女子全都站起身来。江夏问道:“朱厚照人呢?”
  钱宁指了指寝宫的方向,道:“在里面,要死不活的,恐怕他撑不了多久了。”
  “要死不活的”,“撑不了多久了”。这两句话让江夏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很想立刻奔进寝宫去看看朱厚照究竟怎么样了。
  不过面子上江夏还是忍了一下,淡淡地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然后抬脚准备往寝宫走去。
  此刻那女子突然开口叫住了江夏:“张公公。”
  江夏扭头看向那女子,问了一句:“何事?”
  那女子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事?什么事?江夏心中紧了紧。他不知道这女人口中所说的事是指什么,指截杀自己还是其它?
  江夏不敢冒犯,于是十分不客气地回答道:“本公公做事还需要想你交代吗?”
  说完,江夏直接转身,朝着寝宫走去。
  女子气得脸都红了,扭头看了身旁的钱宁一眼,问道:“他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不用介绍相信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这女子就是刘良女。
  原本她只是想关心一下张永是不是已经杀了江夏,但是没想到却被假扮成张永的江夏直接硬喷了一句。
  而错打错招,钱宁低声对刘良女说道:“算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截杀江夏的事出了纰漏。”
  第395章 饮泣吞声
  乾清宫作为大明皇帝日常处理政务,接见大臣以及休息的地方,其布置陈设子奢华的就不再多说了。而寝宫是布置在暖阁之中的,按理其温度应该是四季如春才对,并且房屋里往常一定会有令人闻之醒神的上等沉香气息。
  可是当江夏走进寝宫以后,感受到的是一股刺骨的寒意,以及浓浓的恶臭味。那恶臭似乎混杂了屎尿等排泄物,以及汤药的味道。
  光是感受到这一切,江夏顿时感觉鼻头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嗓子眼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十分难受。
  江夏一步一步地走到朱厚照所躺的那龙榻跟前。
  床铺上的朱厚照发丝散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目无神地看着床沿边的地面,怀中抱着一床被子簌簌颤抖。
  看到朱厚照这幅模样,江夏终于忍不住,眼眶一红眼泪就掉了出来。
  江夏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坐在床沿边扶着朱厚照的双肩道:“老二,老二,你振作一点!”
  江夏这两声“老二”似乎让朱厚照陷入到了某个回忆当中,没有了焦距的眼神逐渐凝聚起来,无神的眼睛仿佛慢慢有了一丝光亮。
  朱厚照慢慢地扭动着颈部,就好像是一台已经生锈的机器在艰难地运行着一般。
  江夏眼泪越流越多,他不敢哭出声音来,只能压抑着那股想要大叫出来的冲动,饮泣吞声的痛哭着。
  也许忍的太难受,江夏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老二,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来晚了,老二!你振作一点……”
  朱厚照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明亮,他的右手在床铺里面摸索着什么,然后他似乎是想要把右手从床铺中探出来,但是他好像连伸手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夏赶紧帮他把手从被子里面拿出来,当他看向朱厚照的右手时,江夏愣住了。
  金兰帖!
  江夏和朱厚照结拜时,他亲手所写下的金兰帖。
  江夏伸手握着朱厚照的右手,声音哽咽中带着沙哑,他低声说道:“朱寿,顺天府人,弘治四年九月初八生。
  江夏,苏州人士,弘治二年五月初十生……”
  “苍天在上,黄土在下。念江夏、朱寿,虽然异姓,但志趣相投一见如故,故今日结为兄弟。从此我等二人必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皇天厚土,实鉴此心,背信弃义,天人共戮。”
  “老二!”江夏一字不差地背出他和朱厚照结拜时,两人共同说下的结拜誓言。
  说完,江夏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以后江夏从里面取出一张纸币。一张一百面值的美元。
  江夏穿越过来,身上只有两张一百面值的美元。他自己留下了一张,另外一张当时在和朱厚照结拜时,作为见面礼送给了朱厚照。
  在整个大明,在这时代的天底下,如此一百面值的美元只有江夏和朱厚照手中各持有一张。
  看见那张纸币,朱厚照终于确定了江夏的身份。
  他整个人好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一般,双手反抓着江夏的双手。朱厚照也是十分激动,他哽咽着说道:“大哥,你终于来了。”
  朱厚照那那一句“大哥,你终于来了”,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好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在见到大人以后在表达自己的委屈一般。
  看到昔日时时刻刻神采飞扬的朱厚照变成眼下这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江夏心中的难受又加深了一重。
  朱厚照抓着江夏的手想要坐起来。
  江夏赶紧扶着朱厚照从床铺上坐起来,让他靠在床头上。
  朱厚照抓着江夏的手道:“大哥,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你不要打断我的话,让我把想要说的说完。”
  “大哥,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人是杨廷和。钱宁和张永也是他的人,另外朝中究竟有多大臣是他的人我现在也不清楚。
  他让我写了传位诏书,让我把皇位传给兴献王的二儿子朱厚熜。我被他逼得没有办法,已经写了诏书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