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作者:歪脖铁树      更新:2022-08-28 11:25      字数:6189
  看了封靖哲一眼,沈凌衫乖乖点头,拉着沈二哈的耳朵进了卧室,关上门。
  客厅里的沙发是一个拐角‘l’形状,封靖哲坐在正对着电视的‘l’长边,沈柳走过去坐在‘l’短边上,刚好看到房东的侧脸,棱角分明,帅气的紧。
  视线从房东脸上移开,沈柳再次打量这栋房子,发现除了是水泥地面,房门不太高档以外,沙发、电视柜、电视,包括厨房用具都很高档,心中一动,率先说道:“这里是你的临时住所?”
  还建房标配就是只给洗手间和厨房贴瓷砖,看得出来,房东应该很急,来不及精装修就把家具搬进来了。
  沈柳的视线一离开,封靖哲立刻悄悄放松下来,继续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瞧着特别严肃,他点点头,“嗯”了声。
  “为什么租给我?”沈柳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号人物,他前二十年几乎都是在厨房里度过的。
  “我是来找二哈的,”封靖哲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二哈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带出来放风的时候丢了……”
  想了一下,以二哈普遍水平线以下的智商确实会发生这种事,不过沈柳并不会轻易相信,他问:“怎么确定那是你的二哈?”
  “它的脖子上应该有狗牌,里面有我的联系电话。”封靖哲手指微微弯曲很快又放开,努力让自己放松。
  “杉杉捡到它的时候脖子上并没有狗牌。”沈柳手肘放在沙发扶手上,修长好看的手指相互交叉,他勾起唇角,脸上带了一点笑意,“如果这就是你把房子租给我的原因,但是你并不能证明二哈是你的,所以房子我是不会退的,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还请你再想想办法,怎么证明吧。”
  沈柳的态度有一点强硬,但恰到好处,而刚刚把人家的锅底盘底都吃光的房东,感受了一下舒服的胃部,脸上有些发烧,终于坐不住,起身告辞。
  把人送走,沈柳长舒一口气,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强硬,房东一看就是精英范儿,自己也不过仗着他刚刚吃了一顿饭罢了。
  小孩推开门咚咚跑出来抱住沈柳的腿,仰起脸看,小包子脸没绷住,上面写满了担忧,“爸,他是沈二哈的主人吗?”
  “不是,二哈姓沈又不姓封,再说二哈再蠢也不能见到前主人认不出来。”沈柳把小孩抱起来,关了客厅的灯进了卧室,“时间不早了,上床,我给你讲故事。”
  沈二哈趴在床尾,脑袋放在两只前爪上,无精打采的样子。沈凌衫拿着故事书爬上床,过去摸了摸狗头,“二哈别伤心了,明天早晨爸爸会多做饭,让你吃个饱。”
  一个人干掉了大部分饭菜的房东慢吞吞走下楼,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被蚊子咬了一手包,赶忙钻进车里。
  掏出手机拨打,封靖哲从车里探出头看了看,发现六楼已经灭灯了,“查到了吗?”
  电话那头声音很不满,“我说老大,全国叫‘沈柳’的你知道有多少个吗,几百万个,信息太少,不知道你要找哪个。”
  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下不小心能把舌头咽下去的饭菜,封靖哲果断说:“那就不查了,帮我订个酒店。”
  挂了电话,封靖哲又拨另外一个号码,“二哈的狗牌丢了,情况很复杂,我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恩,二哈没事,今晚好像没太吃饱……”
  第二天一大早,床尾颤了颤,沈柳睁开眼睛,瞧着二哈跳下床,抬爪子拨开房门溜了出去,不一会儿洗手间里传来放水的声音。
  拿出枕头底下的手机看了看,已经六点了,沈柳赶忙坐起来,穿衣服起床。
  昨天整理冰箱的时候,里面好像有做早餐的食材。简单的衬衫牛仔裤,沈柳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去厨房拿了围裙围上。
  刚打开冰箱沈二哈就凑过来,直摇尾巴,沈柳拍拍狗头说:“今天早晨多做一些,保证你吃饱。”
  沈二哈终于满意了,蹭了蹭沈柳的腿,小跑着钻进卧室里。
  去厨房看了看,酵母粉、面粉之类的都比较齐全,沈柳满意地点头,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羊肉,一块猪肉。
  羊肉放在水里化冰,猪肉在恒温层不需要化冰,可以直接剁碎,加调料拌匀。找出一个干净的没用过的不锈钢盆,沈柳开始和面,他要做小笼包。
  面和好了要醒一下,沈柳抬头看到沈凌衫和二哈一起站在厨房门口,便说:“杉杉早,我给你拿一些豆子,你去餐厅磨豆浆。”
  “爸,早。”揉了揉眼睛,沈凌衫跟在沈柳身后。沈柳把几种豆子都放在豆浆机里,加好水,插上电源,指了指开关键,“按这里,等磨好了跟我说。”
  今天要去外面看小摊位,有没有合适的,沈柳想着手上的动作加快,一直住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房东瞧着就不是好打发的。
  此时的房东正在前往吃早餐的路上……
  第6章 没钱寸步难行
  小笼包包好了,上笼屉,羊肉从水里拿出来,切成薄片,沈柳又去冰箱里拿了菜椒、胡萝卜、洋葱,切成丝放在一旁。另起一锅热油,放姜丝和葱炸香,再把羊肉放进去炒。
  面条放水里煮熟,捞出来过凉水,再拌上点香油防止面条粘连,锅里的羊肉炒熟之后放进菜椒、胡萝卜和洋葱,翻炒几下,最后把面条倒进去轻轻翻炒。两盘香喷喷的炒面就出锅了,沈柳吸了吸鼻子,满意地点点头。
  “杉杉,过来端盘子。”沈柳冲着门口喊了声。
  绷着一张小包子脸,沈凌衫走进来,仰起脸说:“爸,豆浆磨好了。”接过一个盘子,沈凌衫瞧着沈柳转过身去,立刻低头刁住在盘子最尖尖上的胡萝卜。
  把盘子放在餐桌上,沈二哈已经屁颠屁颠地叼着狗盆钻进厨房里等着了。沈凌衫皱着一张包子脸,舌头把胡萝卜挤出来,刚好沈柳端着盘子出来,一吓,立刻又吞进去,嚼吧嚼吧,味道竟然不是想象中的胡萝卜味。
  “爸,好吃。”沈凌衫默默点头,确定自家爹已经成为神了,竟然把不是胡萝卜的菜做成胡萝卜的样子。
  两盘炒面分量并不是很多,因为还有小笼包。瞧着沈二哈眼巴巴地叼着狗盆从厨房里跟到餐厅,把狗盆放到地板上,再可怜巴巴地瞧着沈柳,喉咙里发出撒娇的声音。
  “二哈昨晚没吃饱。”沈柳说着夹起一筷子炒面放在沈二哈的狗盆里,瞧着沈二哈摇着尾巴的欢快样子顿了一下,不知怎么的,想起表情严肃,吃饭又多又快的房东了。
  炒面吃的差不多,小笼包也好了。这锅挺特别,不但个头大,还可以放两层笼屉,一次蒸的分量极多。
  肉馅里没有放味精、鸡精什么的调料,沈柳只加了一点酱油染色,其余的全靠材料本身的鲜味,咬一口,唇齿留香,比外面卖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沈凌衫摸了摸小肚子,一咬牙,又拿了一个小笼包。沈柳吃得也差不多了,剩下的小笼包全进了沈二哈的肚子。
  最后豆浆也没喝完,同样进了沈二哈的肚子,吃饱了饭,沈柳稍微收拾一下,揣上身上仅有的两千块钱领着沈凌衫出门。
  而这会儿封靖哲前面桌子上放着紫砂壶,里面是上好的铁观音,还有精致的如同艺术品似的茶点。据说这个茶楼历史特别悠久,来这里的人都很有品味,不管是茶还是茶具都非常有韵味。封靖哲拿起小茶杯,一仰脖灌下去,起身结账。
  驱车前往开发区,前方红绿灯还有五十米,这就已经堵住了,封靖哲沉下脸,思考捐钱修路的可能性。
  有车一族的烦恼,沈柳目前绝对不会有,领着儿子沿着马路人行道走,大约十几分钟便到了昨天买塌煎饼的家具建材城。
  这里是一个不小的广场,一排有十几个小吃车,卖什么的都有,但是生意最红火的就只有最中心一家卖塌煎饼的,那家小吃车也大,瞧着干净卫生,老板待人也热情,在那边排队的人尤其多。
  紧靠那家也是买塌煎饼的,但是只有寥寥三四个人等在那里。沈柳过去的时候,这家小摊主愁眉苦脸的,见他来了也不招呼,跟昨天的热情劲儿判若两人。
  “大哥有什么烦心事?”沈柳把小孩抱起来,冲着小摊主笑了笑。
  小摊主裂开嘴笑了笑,更多的是苦笑,“还能是什么,我这边生意越来越少,家里添了个儿子,挣的钱还不够给儿子买纸尿裤的。”
  刚巧旁边的摊主从小摊后面出来,去车里拿青菜,听到沈柳这么说就哈哈大笑道:“我看小王你还是换地方吧,要不连纸尿裤都买不起,你媳妇不跟你闹啊。”
  小王没答话,等隔壁摊主拿了菜到小摊后面了才对着沈柳苦笑一下,“兄弟你看笑话了,我确实不太想在这里干了,这年头这一行的人越来越多,不好干了。还是正经工作好,工资固定了,养老婆孩子也有点底气。”
  “那这里?”沈柳心里一动,他来这里就是想看看情况,没想到这么巧,不过摸了摸口袋里的钱,沈柳又犯愁,两千块肯定买不过来。
  “其实我工作已经找好了,媳妇托的关系,保安,一个月两千五,管吃住。”小王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机关单位里的,福利好。”
  “那挺不错。”沈柳点点头,把话题挑出来,问,“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小摊?”
  瞧着沈柳温润清秀,怀里还抱着一个漂亮的孩子,小王又喜当爹,那好感度蹭蹭上涨,便说:“嘿,我这小摊已经三四年了,卖也不值钱,我打算连同这个摊位一起转手,摊位费一年两千,这还得有六七个月,加上我这个小摊,算起来差不多也就三千。”
  自己还差一千呢,但这么好的机会沈柳不好放过,错过这个,短时间内恐怕找不到这么合适的了。想了想,沈柳说:“王哥,我现在就住在田向小区里,你要是信得过我……”
  “哎,你也是田向小区的?我也是,你几号楼?”小王一喜,赶忙问。
  沈柳愣了一下,很快回答:“二十二号楼。”
  “我住在五号楼,嘿嘿,你要是想接我这个烂摊子,算你便宜,给两千五就行。”小王被媳妇催得紧,早就没心思干了。
  沈柳手紧了紧,他突然想起来,接过小摊还不算完,至少要有买菜的本钱,“王哥,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个小摊我先帮你经营着,期间的盈利都是我的,你要是想回来就提前一个月跟我说。我现在身上只有一千块钱,王哥……”
  “一千……”小王搓了搓手,眼光在沈凌衫身上打了个转,最后一咬牙说,“我给我媳妇打个电话商量一下,你等几分钟。”
  第7章 渣攻出现啦
  小王很快商量完,显然是媳妇发话了,收了一千块,写了转让合同,其实就是几句话,双方签名。
  “我今天就不看摊了,媳妇让我回去伺候月子呢。”小王把零钱盒子收起来,剩下的青菜调料厨具什么的都留给沈柳。
  大约是这个小摊实在是不挣钱,又是个怕媳妇的,新工作又已经找好了,小王才能这么干脆利落地交接吧。沈柳从后面转进小摊里面,低头看了看布满油污的地板,还有脏兮兮的不锈钢菜盘子,伸手捏起一个切好的菜叶闻了闻,“菜都不是新鲜的,这些要全扔。”
  沈二哈跳进来,鼻子嗅了嗅,冲着一角汪汪两声,再蹦到沈柳旁边蹭蹭他的大腿,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沈凌衫仗着个子矮,不用蹲下就一眼看到最下面的角落里躺着一只死老鼠,当即往后一退,退到沈柳身后,仰起脸说:“爸,那里有一只死老鼠。”
  “嗯,杉杉跟二哈在外面玩,我来打扫。”沈柳摸摸小孩的脑袋,又摸摸二哈的狗头,温柔道,“如果有人来小摊买煎饼,你就说爸爸正打扫卫生呢,明天才正常营业。”
  板着小脸点点头,沈凌衫拉着沈二哈的狗耳朵出去,绕到小摊前面,坐在小马扎上,两只小手放在膝盖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小摊里面。
  沈柳从角落里巴拉出黑色的垃圾袋,把青菜全都倒进去,好在这边引了自来水,直接在小摊里面洗就行。
  装菜的不锈钢盘子、铲子、锅、菜板,所有的洗刷干净以后,半瓶洗洁精全都用完了。沈柳舒了口气,开始擦地板。这种小摊像一个独立的小房子,铁皮地板,周围用铁皮焊死,后面是门和玻璃窗,前面上半部分可以完全掀开,供人来了可以直观地看到整个小摊。
  等沈柳收拾完小摊,已经是下午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是下午三点,干活干得竟然忘了时间。“杉杉,中午没吃东西不饿肚子吗?也不跟我说一声。”沈柳又看向沈二哈,“二哈你也不饿?平时一到饭点就开始兴奋狂奔的啊。”
  沈二哈低下头,喉咙里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可惜他不会说人话,小主人捏着他的耳朵说了,不能打扰户主干活,不然晚饭都不给吃。作为一只饭桶狗,这是何等巨大的威胁!
  “爸,你快去扔垃圾,我在这里等着。”沈凌衫赶忙按下狗头,冲着沈柳说。
  点点头,沈柳提着三大袋垃圾往垃圾桶走去,下午他赶回去做点饭吃,还要去农贸市场买菜,忙着哩。从早晨到下午一直没停下,沈柳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垃圾桶就在前面,他想着加快脚步走过去,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离沈柳一步远,一辆轿车猛地停下,驾驶座上的玻璃摇下来,里面的人探出头来,张嘴就骂:“你没长眼啊?”刚巧沈柳看过来,车里的人一看到沈柳的脸,下面的话就卡住了,呆呆地看着沈柳转过头,把垃圾袋扔到垃圾桶里,再转过身逐渐走远。
  车拐了个弯,追上沈柳,一路跟到小摊前面,从车上下来,一把抓住沈柳的胳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怎么觉得你那么眼熟?”
  过去把小摊前面的小马扎和矮桌都收起来,关好窗户,锁好门,沈柳牵起沈凌衫的手就走,全程无视站在旁边的张书亦。
  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一直在发抖,沈凌衫回头看了眼仍旧站着不动的张书亦,仰起脸问:“爸,那是坏人吗?让二哈咬他?”
  “别让二哈咬不干净的东西。”沈柳板起脸,弯腰把小孩抱起来,边走边说,“以后见了那个人躲远点。”
  上辈子就是他,不但骗走了自己的感情,还骗走了自己的家传菜谱,虽然这辈子家传菜谱已经不在自己手上而是被姐姐拿走了,但沈柳并不打算跟张书亦交好,上辈子他就是个渣,这辈子也不可能就变成好人了,不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么?
  与沈柳离开的相反方向是这个广场另外一个入口,一般轿车都从这里走。隔着单层透光的车窗,封靖哲瞧了瞧沈柳的背影,又瞧了瞧那个明显是在看沈柳的男人,眸子暗下去想了一会儿,毅然倒车离开,打算先一步去小区里守株待兔,尽管他刚守株待兔回来。
  “爸,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瞧着沈柳脸上出汗了,小孩心疼了。
  “马路上热着呢,爸爸抱着走得快。”沈柳笑笑,加快脚步往家里走。走得快一点的话,十来分钟就能到家,一口气冲到六楼,沈柳进门就瘫坐在沙发上。身体瘦就是这点不好,饿一顿就头晕眼花。
  这半下午的,又要赶时间出门,沈柳打开冰箱看了看,就简单地炒了一盘酸辣白菜,这个速度最快。
  猪肉切成薄片,起锅加油,滑炒至变色取出。鸡蛋液加一点点盐打散,倒入油锅中炒熟取出,再另外起锅加油,放入胡萝卜片,炒至变软,加入黄瓜片,炒熟。木耳是早晨临走前泡的,这会儿刚好用,直接放到锅里,把肉片放进去,再放入鸡蛋翻炒几下,最后加一点调料,味精、鸡精仍旧一点都没加。
  沈凌衫和沈二哈都站在厨房门口,沈二哈鼻子嗅嗅,尾巴迅速摇起来。小孩眼尖地看到沈柳拿一整个胡萝卜切片到放入锅中的过程,小眉毛轻轻皱起来,“爸,我不喜欢吃胡萝卜。”
  木须肉炒了整整两大盘,黄瓜绿色,鸡蛋黄的,瘦肉粉的,木耳黑的,色泽鲜艳,食材的鲜味保留的很好,闻着就食指大动。沈柳把一盘木须肉递给小孩说:“米饭也闷好了,咱们开饭,沈二哈去叼狗盆。”
  一大盘木须肉和锅里的大半米饭都是沈二哈的,其余的是沈柳和沈凌衫的,酸辣白菜开胃,木须肉营养全面,一顿饭越吃越愿意吃。
  再说为什么在楼下守株待兔的房东没能上来呢,因为他现在正躲在车里,听着小区入口一家把车库改装成的小卖部女主人吹牛,说她男人遇到冤大头了,把个破烂摊子接过去拿了一千块呢,以后还可以随时回去,那男人瞧着面生的很,还带着个孩子,不是本地人,还说姓沈……
  那女人话里话外都是:外地人,还不随便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