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东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吼到气势磅礴的状态,到更像是普普通通的聊天谈话,面对的是一群随时随地能够拉上战场的老兵,不是一群还需要上级领导做战前鼓舞的普通作战部队。
  小半年啊,历经多少磨难,吃了多少苦,每一天都在追赶中度过,生病了都舍不得浪费时间,生怕短暂的时间会让自己丢失掉继续追赶别人的资格,经历了这样的磨难,加上能够来到x军的战士底子本来就好,一个个现在都像是小牛犊子一样,眼睛里放射出来的不是惧怕不是好奇,只是淡淡让旁人觉得莫名其妙的亢奋。
  几乎是一成不变的训练,现在终于有新鲜玩意儿了,能不亢奋吗?
  张世东背着手在台上踱步,语速缓慢:“在这支部队组建之前,我跟首长谈话,首长问我有什么要求,我提了两点,一是让我的兵一定要用最好的吃最好的,所以之前我们的伙食标准是陆军最高的,比海军不差,就是比不上飞行员,那帮天上飞的龟孙子别急,等过段时间你们这帮小子将他们揍的北都找不着,到时我去给你们要飞行员的标准,现在上面觉得我弄一支部队的水平有限,你们也注定不能成为他们想要的那种强悍部队,物资什么的开始跟我扯皮,你们说,该不该收拾他们?”
  “该!”
  震耳欲聋,接地气啊,军长说话着听,没有官腔,实实在在,大家伙就觉得自己的努力受到了侮辱,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张世东一句话就给点燃,操,我们整日疯了一样训练,看看我们身上的伤痕和老茧。还敢消减我们都物资预算,你大爷。
  “不过呢,我这人不喜欢玩蛮不讲理这一出,至少咱要横起来得是咱本钱足,我的意思呢,我这没正事的军长先出点钱,各位首长帮着拉拉关系。我们的水准也保持着,等到这一次的集训结束,你们就该利剑出鞘了,先都给我揍老实了,各位不少特种部队出身,到外面跟普通部队演习的时候都有一句话。揍的越狠经费越足,我这里一样啊,到时你们打得漂亮,不都说现在苹果手机让所有人又都使用同一个形状的手机了吗?那咱们x军也普及一下。”
  “哈哈……”笑声不齐,却透着一股子轻松,旁边的曾海丰这可是实打实的一线带兵将领,也不自觉的受到张世东话语的影响。情绪到他的掌控之中,暗自心惊。
  “我的第二个要求可能对你们来说残酷点,但也一直是我掌兵的最基本原则,没有这个承诺我不带兵。”
  在所有人屏气凝神听着之际,张世东抛出了今天最重的一枚炸弹。
  “在我的队伍里,永远是百分之十的训练伤亡指标,你们,敢跟我一起去玩命吗?敢吗?所有的集训项目。我都在,你们,敢吗?”
  突然间撕心裂肺的怒吼,将本是风平浪静的环境顿时点燃,很多人就像是着魔了一样,顺着张世东的情绪突的变狰狞,更多人则是从那百分之十的数字中听到了残酷血腥。训练中十人就可以死一人的指标,全军有这样的标准吗?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他手下,受伤是家常便饭。
  那我们训练了这么长时间,是什么?还不敢跟他疯狂一次吗?我们这样的努力还不够他的标准。都是年轻人,都年轻气盛,都好胜,凭什么你的标准那么高,我们倒要看看你这座山峰到底有着怎样的风景,还就不信了,你还能比我们强到什么地步?还有什么训练是我们承受不了的?
  “呵呵,很好,就是这股劲,很不错。现在每个人可以去领装备了,负重不多,三十公斤,剩下水食物随便你们自己装,每一个人用通讯设备锁定附近的三十个人,在到达目的地时,在你周围三十米内如果没有三十个人,你们全部淘汰,直接返回原部队,因为不是你们做不到团体行动,是你们在行动中,有人掉队了,在海洋中独自掉队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们比我清楚。哦,对了,不允许自行组队,打乱建置入水,在中途会有我想想是几个啊,对不起我忘了,会有一定数量的监控点,这里跟终点一样,少于三十人,全部淘汰。”
  一个小时后,沿着海边训练场,上千人一批进入海水之中,他们需要五万米的武装泅渡,基本上是用生命在进行这极限训练,能够挺下来的都是英雄,更不要说难度这么大还要在海水中兼顾周边的情况,这无疑是给所有人本就已经难上加难的考核,再增加近乎一辈的难度,少数超级特种兵能够完成,多数人,都要在这极限泅渡面前感受失败。
  “哦,对了,有一件事跟你们说一下,我保证沿途的救援最快要十五分钟到达,所以很多时候,你们身边坚持不住的战友生命,是要靠你们给维持着,想好了再下去。”
  张世东在中途跟着队伍下了海,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总共有四十六个人退出,按照原先约定,这四十六人遣送回原单位,但遣送回的理由委婉一些,不影响他们以后的军旅生涯,这要是让人知道是怕死被送回来,日后在原部队都没办法呆了,怕死是人之常情,没到自己身上说风凉话的不计其数,这本就是无解的一道题,x军在你离开之时给你感受一点仁慈,除此之外,尽数都是冰冷的残酷。
  冰冷的海水,冰冷的海风,不平静的海面,虽说三万多人入海让本是空旷无垠的大海有了这么一小撮的聚集地,多数人都不会感受到孤单,怎么说附近抬眼能看到的区域也有自己的同胞,潜意识里对于身处在海中的孤寂感被抹掉。
  杜文涛等领导在一艘军舰上,坐在会议室中看着实时切换过来的各种画面,不无担忧的喃语道:“这样真行吗?要是出了事,就不是一个两个。”
  曾海丰摸着鼻子,手中烟燃烧到根,从新对燃一支,大口的吸允着,眼窝深陷的更为厉害,又是好多天没有睡觉,别看张世东说救援那么可怕,实际上他们这些人在救援方面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恨不得将每一个环节都完美的准备好,不能跟着这群战士一起去经历那种在绝境中奋进的过程,曾海丰就曾经直言恨自己早生了几年,要是自己再年轻几岁,一定下去跟这帮孩子一起练一练,能给这群孩子做榜样,才能喊得出来这是我的兵。
  随着时间的推进,海面上三万多人渐渐铺开,有时顺风顺浪的时候都学着节省力气,宁可稍微偏移一下坐标也无所谓,控制在十五度之内就合算不亏本。
  如此一来,再想要前后左右都是战友的画面不好看了,一个个的团队基本上维持在三十五六人左右,不是不能更大范围,难度会增加,谁也不想给自己增加难度,谁也不认为自己是拖累,所以一个个的团队很规整,其中有体力不支的大家都愿意上去帮一下忙,说是三十人的标准,都是历经艰辛出来的战士,都懂得不抛弃不放弃的道理,谁的脑子里也没有想过我要抛弃战友。
  一个团队与另一个团队的距离都不会太远,其中一个队伍出现了三个人脚抽筋的状况,队伍里还有体力照顾别人的人不多了,正当战舰上军部首长们以为第一个被淘汰的人将会出现时,在这个团队两侧,有两个团队靠了过来,一百号人重新集结分割,重新化为三个队伍分开,保持一定距离个人好计算三十米范围自己战友的数量,都聚在一起大家会下意识的忽略掉人数的问题,脑子不能时时刻刻清醒的提醒自己,你要与身边的战友互动,在耗尽体力的前行中,彼此用枯燥的坐标数字点来确认三十米的范围。
  “好样的!”
  曾海丰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烟灰掉了一桌子,其他的领导也都是紧紧握住拳头。
  考验他们的团队精神只是一小面,考验他们的团队配合能力才是关键,三十多人正好是一个加强的作战小队,几乎都是不认识的战友,要在茫茫大海中寻找默契培养默契。
  极限,突破自我。
  极限,考验配合。
  x军在第一项的考核中创造了一个奇迹,没有一个人退出,没有一个人淘汰,有相当一部分的人确实体力出现了问题确实熬不下来,但他们的身边有战友,是战友们用尽了吃奶的劲儿将他们拽到了终点,他们中间基本上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同属一个集团军下的部队,那关系就已经很远了,能碰到一个团的,那就算是非常近的关系了,但一个团里又有几个人是相熟认识的呢。
  x军的终点是一个岛屿,在上面响彻了所有人疲乏透支后的狂喜怒吼,每一个人都觉得好有成就感,飘在海里那么长时间没有白白浪费,我们没有一个人失败,我们都是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