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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决定
  舒颜尴尬地看着张红梅, 眼神飘忽了一瞬, 再也不复刚才轻描淡写拉仇恨的架势。
  张红梅见状，也反应过来舒颜真没想过这事，不由无语：“合着你就尽琢磨着到底该去哪个学校好了是？”
  舒颜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淡定地点头道：“是啊，反正每个大学都能上, 专业之类的，到时候再说呗。实在不行，我就抓个阄，抓到哪个就去读哪个。”
  张红梅简直被舒颜这种轻描淡写装逼于无形的话给惊呆了, 猛地瞪大眼睛，干巴巴地开口道：“还……还能这样的吗？”
  读大学, 那是多么严肃的事。为什么到了舒颜嘴里，就变得这么不正经呢？选专业，那是随便抓个阄就能决定的吗？
  张红梅觉得自己懂不起舒颜了，这样迷一般的思考方式, 她这等凡人确实跟不上大佬的节奏。
  舒颜也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张红梅的脸色会这么一言难尽, 顿时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问张红梅：“别说我了, 你呢？想好读什么专业了吗？”
  说到这事, 张红梅脸上的笑容掩都不住。她复习的时间也不短，又有舒颜这个一对一家教，底子可比其他人强多了。一拿到试卷, 张红梅对自己也有了几分信心，基本能确定自己肯定能考上大学了。就是不像舒颜这么欠揍，都开始展望两大顶尖学府任她挑了。
  这大概就是学霸和学神的差别。
  张红梅到底比舒颜经历的多一些，性子比舒颜稳重几分，提到专业的事儿，即便满身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张红梅还是强压住了快要咧到耳后根的嘴角，认真道：“我打算去读师范。国家好像对医学和师范类的学生有补贴，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供一个大学生确实太吃力，总不能让我爸妈一大把年纪还要为我的学费发愁。”
  舒颜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就是两人生长环境不同带来的思维方式不同了。张红梅两辈子都过得艰难，第一时间考虑的就是会不会给家里增加负担，这样的人，任谁都要说一声懂事。可是，懂事这个词，有时候真不是什么好词，真正受尽宠爱不用为任何事发愁的人，哪会这么懂事呢？这背后，大抵都藏了一片血泪。
  看着张红梅喜悦至极的样子，舒颜忍不住低声问了她一句：“你真的喜欢师范这个专业吗？”
  张红梅偏头看了她一眼，乐呵呵地笑道：“能考上大学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哪能任我挑啊？当老师挺好的，工作稳定，还有假期，之前看你上课时，我就在想，要是我也能站上讲台，教出一代代人才来该多好，这种成就感确实让人着迷。等着，高考成绩一出来，村里那些考上大学的人家，都得排着队来谢你！我可是看到了，化学试卷有几道题你都讲过相同的题型，这都快二十分了，他们不特地过来感谢你，那都说不过去！”
  舒颜摇头轻笑，随口道：“得了，我也不贪他们那点东西，成绩出来了，我还得发愁怎么带那么多东西回首都呢，可别再给我增添负担了！”
  说完，又问张红梅：“读师范的话，首都师范大学怎么样？我家在首都，你去了也有个照应。”
  张红梅眉间微动，点头笑道：“这提议不错，我要真能考上首都师范，一定去！”
  舒颜也不意外张红梅的选择，这年头儿，人们对首都是真的有一种狂热的憧憬，能去首都上大学，在他们心中绝对是极为神圣的事，能去首都，就不会选择去其他地方。
  张红梅终于完成了重生后的最大心愿，眉眼间萦绕着的郁气尽数消散，眼中满是希望的光芒。
  舒颜则拍了拍张红梅的肩，柔声笑道：“那我就在首都等你啦！”
  张红梅重重一点头，又挑眉打趣舒颜：“看你这样，归心似箭啊！成绩可还得等一段时间，你说不准还得在村里过个年再走。”
  舒颜顿时叹了口气，苦着脸道：“只能希望阅卷老师改分改得快一点了，不然的话，谁还有心思过年啊？”
  等待的时间最为难熬，村里参加了高考的人这段日子就没睡个一个安生觉，每天都眼巴巴地盼着成绩出来的那天。
  结果出成绩的消息没等来，倒是听说了隔壁县教育局跑去慰问阅卷老师的消息。
  张红梅还跟舒颜感叹呢：“看看人家的县教育局，对老师多重视。也不知道我们县教育局会不会也表示一下？县中学这回好像也去了两个老师改卷来着。”
  舒颜却心下一沉，上辈子看多了社会新闻，舒颜直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见张红梅还一脸羡慕感叹，舒颜顿时轻咳一声，提醒她道：“出成绩后，让大家多注意一点，盯紧录取通知书，免得出岔子。”
  这个时候身份问题还不完善，顶替别人的名额去上大学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舒颜可是记得上辈子曾经爆出过这样的新闻，有人被顶替了身份，一直没拿到录取通知书，命运就此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结果到了中老年才发现自己当年竟然是被人顶替了，舒颜穿书之前，这桩案子还在打官司。
  当时舒颜还忍不住唏嘘，就算官司打赢了，那位被顶替的苦主，一辈子也毁了。
  现在的大学生含金量极高，考中后绝对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村里人无权无势，又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正是某些心术不正的人最好的下手对象。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舒颜可不敢高估其他人的底线。
  张红梅一个激灵也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严肃道：“我一定让我爸好好注意！”
  舒颜暗自松了口气，张大河好歹也是个大队长，县里也有几个熟人，认真防范之下，其他想动手的人也未必敢跳大河村的考生下手。
  至于自己的专业问题……舒颜想着自己收到的几封信，心下也有了决定。
  舒父舒母自打恢复高考的消息后，寄信寄东西的频率都比以前高了许多，生怕舒颜压力太大身子跟不上，到处搜罗补身子的东西给她寄过来。
  顾老将军手笔更大，恢复职位后，以顾老将军的级别，能得的好东西可不少。老将军一样都没给自己留，全都给舒颜寄来了。傅云安也是同样的做派，寄过来的大包小包差点没把舒颜给累死。再加上顾淮宁从部队寄来的包裹，舒颜考一回试，真是发了回小财，吃的穿的应有尽有，各种票据摞一摞，厚度都能赶上一本字典。
  就算舒颜有空间，真要把这些东西全都带回去也是一桩难事。包裹总是有数的，总得做做样子，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舒父舒母倒没对舒颜的专业提什么要求，反正他们只盼着舒颜能考上大学，在不在首都都无所谓了，只要不继续在农村浪费大好青春受苦遭罪就行。当然，能考上首都的大学更好。
  顾老将军和顾淮宁也是同样的一意思，顾淮宁还生怕舒颜心理压力太大，除了给舒颜加油打气外，还隐晦地暗示舒颜，就算这回考砸了也没关系，国家既然已经恢复了高考，明年同样有机会，重点是心态。
  舒颜顿时心下一暖，感动于顾淮宁的细心。想到之前他离开时同自己约定的首都见，舒颜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意，自己可是马上就能回首都了呢。完成了这个最要紧的目标，有些事情，也该理清楚了。
  只有傅云安在信上提了一句，舒颜的性子适合学医或者读师范。建议舒颜考虑考虑首都医科大，他这把老骨头虽然没什么本事，多多少少也能照顾她一点。
  舒颜顿时沉默了，心说你一个首都医科大的副院长还说自己没什么本事，那学校其他老师还活不活了？
  不过傅云安这个提议，确实给了舒颜新的思路。
  上辈子已经去了顶尖学府，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名校情结。另外，舒颜本科毕业后还跨专业考了翻译硕士，又辅修了德语和法语两门外语，语言底子极为扎实。
  毕业后舒颜就当了自由翻译，效率极好，口碑传出去后酬劳又往上加了加，基本处于顶尖的那一波人的水平，日子过得极为滋润。去趟欧洲旅游，还能找几个活。一趟算下来，还小挣一笔。让她那个朝九晚五的损友闺蜜艳羡不已。
  更重要的是，舒颜主翻方向是医学著作和论文，最初是因为这方面的著作专业词汇太多，开价高，向金钱势力低头。到了最后，舒颜自己也产生了兴趣，时不时买来医学著作自己钻研并翻译，内容涵盖古今，近现代医学史舒颜基本都有所涉猎。
  说句脸大的话，论及医学方面的理论知识，如今的花国，真没人能比舒颜的储备更丰富。
  更何况，舒颜还有空间的灵泉水。
  在和平年代，舒颜能只顾着自己的家人，努力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可是现在，时局不稳，几年后越战爆发，更是伤亡无数。舒颜不是圣母，也不冷血。能在不伤害自身的前提下为国家做出贡献，舒颜觉得，只要是个公民，都会做出肯定的选择。
  尤其是，原著中，顾淮宁便是死在那场战争中。
  于公于私，舒颜都觉得自己该出一份力。
  这样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舒颜忍不住放开了思绪，她见过巨龙腾飞繁荣昌盛的样子，被强大的巨龙庇护了一辈子。如今来到巨龙最虚弱的时候，满目疮痍百废待兴，未尝不是另一种天意。
  学医同样能救中国人，更何况，舒颜脑子里，还有后世几十年的医学理论和成果。当年花国用云南白药在国际医学上占领了一小部分红利。
  如今有了舒颜脑海中一大堆的先进理论，花国又从不缺人才，未尝不会赶在西方强国之前，再次创造出其他医学药物和器械。
  舒颜想着这个可能性，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愉悦至极的微笑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到，终于早了一回~
  第二更在七点
  第39章 回城
  填完志愿后, 舒颜便一心等着公布成绩的日子。张红梅也闲了下来, 填了个首都师范后，莫名又失去了原本的信心，一天往舒颜这里跑几趟, 生怕自己错估了成绩落榜，那就完蛋了。
  舒颜对张红梅这副忐忑不安几乎到了神经质的样子极为无语, 直接拿出纸笔让张红梅默写出考题和她写的答案。反正她拥有过目不忘技能，随随便便把题目分毫不差地默写下来根本没难度。在舒颜看来，张红梅这完全就是闲的，这才开始胡思乱想。
  等到张红梅把题目默写出来后, 舒颜又一一分析了她的答案，顺手给她改了个分。
  看到舒颜最后算出的三百八十分的总分, 张红梅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问道：“这……这是我的分数？我能考这么多分？”
  舒颜不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反问道：“怎么？看不起我的改卷水平？”
  那必须不是啊！张红梅立即回神，敬畏地看着这个几乎不可能达到的分数, 内心怦怦乱跳，几乎要昏厥过去。
  要知道, 这次高考的总分才四百分，考生们又经历了十年浩劫, 落了十年功课, 能得一半的分就算不错了，舒颜给张红梅估出来的分，确实让张红梅脆弱的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
  舒颜却是信心满满：“放心, 你的成绩就在三百八十左右，上下绝对不会超过十分。也就是政治和语文我给不了具体的分数，不然的话，我还能算得准一点。”
  结果不知为何，舒颜这手估分的本事竟然传了出去。考生们正是最为忐忑不安心里没底的时候，碰上舒颜这么个超出众人认知的大佬，立即赶来求大佬帮他们估一下分，好给他们吃颗定心丸。
  舒颜听了他们这要求，暴揍一顿张红梅的心都有了。什么人啊，尽会给自己添麻烦！考得上还好，估个分能让他们安心不少，考得不好的，自己就这么残忍的戳破别人的梦想，能不得罪人吗？
  这么想着，舒颜直接将张红梅给拎了过来，给了她一份答案，意思很明确，你惹的事你摆平，别给我拉仇恨！
  这也算是苦中作乐了，碰上这样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大事，不等到确切的消息，谁能够安心呢？考生们会来找舒颜，也确实是等得太痛苦了。
  结果他们没等来公布成绩的消息，先等到了一个大丑闻。
  隔壁县那帮给阅卷老师送慰问礼物的领导，竟然爆出了暗示阅卷老师改卷作弊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出，全省震惊。
  舒颜倒是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又忍不住想吐槽这些领导的智商。时隔十年再次恢复的第一次高考，全国人民都密切关注着，他们竟然还敢在阅卷上做文章，胆子可真大。
  再大的胆子现在也凉了。省里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丢脸都丢到全国去了，上级领导哪能让这帮给他们脸上抹黑的王八蛋好过？
  参加过这次作弊行动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撸了个彻底。几个主犯直接从办公室蹲进了大牢，这才平了民愤。
  张红梅和舒颜谈起这件事时还心有余悸，愤怒道：“这些人真是畜生不如！他们的孩子金贵，其他人就是地上的尘埃吗？真要被他们得逞了，人家这一辈子就被他们给毁了！这帮人，枪.毙都便宜他们了！”
  舒颜连忙给她递了杯茶，温声道：“消消气，这不是没成吗？闹了这一出，对我们也有一点好处。现在省里市里的领导都盯着我们这一片地方，其他人就算之前想动点坏心思，经过了这一出，怕也是被吓破了胆。我们的录取通知书应该会顺利发过来，这档口，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冒名顶替的事儿了。”
  张红梅却还是不放心，皱眉道：“不行，我还得让我爸多往县里走一走，实在不行，村里给排个班，轮流去教育局盯着，免得出什么幺蛾子！”
  这办法不错，舒颜点头表示赞同，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谨慎一点绝对出不了错。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高考成绩终于公布了！
  张红梅兴冲冲地拉着舒颜就往人堆里挤，结果还没挤进去，就听到有人感叹道：“第一名叫舒颜？这是谁？真是神了，400分的满分竟然考了394，你们说人家这脑袋到底怎么长的？”
  人群顿时炸了：“394？这个分数是人能考出来的吗？”
  也有理智的人开始分析：“舒这个姓倒是少见，应该不是本地人，估计是哪个大城市来的知青。你们别光讨论第一名了，第二名的分数也很吓人啊，378分，比第三名整整高出八十分。这两人可真厉害！”
  “我看看，张红梅？看名字这第一第二名竟然都是女同志？果然是妇女能顶半边天啊！”
  舒颜顿时黑线，妇女能顶半边天是这么用的么？不过听了这帮人的讨论，自己二人也不用再往里钻了，状元榜眼已经到手，也不需要艰难地把自己挤成纸片人了。
  然而张红梅却不安心，听了前面人的讨论，连忙扯着嗓子大喊道：“第一名叫舒颜，是舒服的舒，颜色的颜吗？”
  这一嗓子吼下来，一大半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张红梅也不在意，继续吼道：“第二名张红梅，是弓长张的张，红梅傲雪的红梅吗？”
  等到里面传来肯定的回答后，张红梅的眼泪哗啦哗啦就落了满脸，抱紧舒颜崩溃大哭道：“舒颜！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舒颜手足无措地安慰着张红梅，却发现她只是憋了太久了，需要发泄一下压抑了太久的情绪，怎么安慰都不管用，只能任由她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周围人顿时反应了过来，纷纷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舒颜，惊叹道：“你就是舒颜？真是太厉害了！大家都只长了一个脑袋，怎么你就能考那么高的分呢？”
  这说的是什么话？舒颜顿时无语，还没开口，就见一个眼熟的人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兴奋道：“大妹子，真是你啊！我考试的时候就知道你绝对能考高分，却没想到你竟然能考出这么吓人的成绩！这么高的分，要是能分我一点，我也不用担心自己录取不上了！”
  什么叫做把分数分你一点？这话真是槽多无口，舒颜听得差点翻白眼，同时也回想起来，这位就是当初在考场让自己做题速度慢点的那位大哥。
  倒是没成想，竟然还能在这儿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