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添摇了摇头，说道，“你我本无缘，全靠你花钱。”
  “花钱这事儿就好办了！”花姐一跺脚，说着，“你不是玩那个谁谁谁的票吗？他们来这儿巡演了，我有两张门票，第一排！你要不要来？”
  花姐口中的那个谁谁谁是最近唱京剧中很火的一个旦角儿，那演员演出的时候那叫一个眉眼如画字正腔圆，心都叫他们勾了去。
  至少殷添是这样的。
  花姐果然是精明人，她见殷添半天没吭声，赶紧乘胜追击，催促道，“我这儿都准备好了，唯独模特儿没就位，你赶紧的！地址我发给你。”
  晃了一眼地址，殷添赶紧换衣服拿公交卡戴鸭舌帽，一顿操作就要背包出门。在旁边正吃着冰棍的王汀赶紧拦住他，“去哪儿啊？不是说消停了不接活了吗？”
  上次服表那个女王老师叮嘱了殷添，让他不要什么照片都拍，还是要经过训练再出去比较好，形成他个人的风格后，再来挑着其他的工作。如果因为迎合别人的风格反而失去他本来的特点，那反而得不偿失。殷添也听进去了，再加上他开学这段时间忙，那些零零碎碎的活儿他能推就推了。
  他有那么一小段日子没接拍摄的活。
  可眼下他这行头，他又是要走？
  “这回有票，不一样。”殷添点点头，很是正直，“那可是xxx的票，一个月之前就售空了的，可遇不可求。”
  王汀翻了个白眼，“你也是没谁了。”他也没接着拦殷添，王汀也知道，殷添对于兴趣爱好这方面那可是既专一又执着。他手机的音乐歌单全是评剧京剧越剧黄梅戏，任凭其他朋友们在他耳边各种rap喊麦循环魔性歌曲，他自岿然不动。
  殷添的歌单，不是一般人能听得进去的。一个学期下来，他没有被室友们的流行歌曲感染，室友们倒是被他弄的天天“呜哇哇哇哇哇”的做梦都是京剧腔。
  王汀穿着宽袖t恤，黑色休闲裤，睡眼惺忪的。他嘴里叼着冰棍，看着殷添，道，“殷添小哥哥早去早回。”
  “嗯，要我带什么吗？”这天气热，室友们一般也不出去。殷添出门前总会问他们一次要不要买东西，室友们一般会热切回应他。
  秦风远赶紧举手，“你晚上回来给我带饭，我要…要…要…”他要了半天也没要出个什么，殷添晃了晃手机，“到时候发消息给我。”
  “好的！”秦风远点点头，“王汀你也学学，让人家带个饭就那么容易，让你带个饭就这啊那啊的，你亏心不亏心？”
  “怎么了，怎么了！”王汀咬着冰棍，“外面天这么热，你舍得让你的小可爱出去被晒黑吗？我不像你天生那么黑，我白啊我。”
  “我有时候真恨不得…”秦风远用手指了指他，咬着牙昂了昂下巴。“你就作吧你，怨不得你没女朋友。”
  在他们其乐融融的背景音下，殷添得外出开工了。这条真热，太阳晃眼睛，殷添的心情也跟着有些莫名的烦躁。
  .
  周六，大伙儿不是连夜出去浪了就是还没起。这会儿学校里溜达的，走路的学生寥寥无几，看着怪冷淡的。
  路过图书馆时，殷添下意识地往图书馆里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图书馆内墙角落哪儿站这个小女孩儿，低马尾，圆镜框，到膝盖的蓝色连衣裙，这不是幺妹吗？
  殷添看了看手表，啧啧，够勤奋的。
  殷添走近了图书馆，他也没怎么好好捯饬捯饬，可他的外貌和气质加成。就盯着姚幺幺走过来的那一段路，表情可认真了，表情严肃地跟要表白一样。
  图书馆的玻璃很厚。殷添站在玻璃外，姚幺幺在里面，他们只能对视，殷添扯着嗓子估计姚幺幺在里面也听不到他多大声音。
  殷添看着她手上拿着的书，皱着眉头，拿起手机，打字，然后把手机屏幕反过来贴在玻璃上。手机上赫然显示着两行字--
  “你要不去玩玩放松下，天天这么整谁受得了？”他是真见着姚幺幺总泡在图书馆，好好的孩子，怎么没点生活乐趣呢？
  姚幺幺点头，陈恳地点头，虚心地接受了他的建议。见姚幺幺如此从善如流，殷添欣慰地点点头，开工去了。
  看他远去的背影，姚幺幺又忍不住在心里叨叨。殷添看着人高马大阳光开朗的一个大男孩儿，怎么有着八十岁老头子的爱好，六十岁老婆子的瞎操心的性格？他除了长着一张二十岁的脸，浑身上下还有哪一点能符合他的外貌和年龄？
  如同你和邻居老奶奶遇见，她看不顺眼说道你几句，你听听也就过去了，她说着也开心，你也不用改。姚幺幺对殷添就是这个态度，殷添总这儿哪儿的，明明他们只认识不到一个月，他这关心的程度就像他们是真.青梅竹马一样。
  得了，爱谁谁。
  姚幺幺不乐意和他这样的人多打交道，她对于殷添的建议，都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爱咋咋地吧。
  姚幺幺在图书馆呆了半天，接着抬起手看了看手表，算了算时间就默默地收起书包，步履如飞地往外赶。
  .
  远郊区外，荒无人烟。
  要不是花姐手上有那票，殷添是不会来这儿的。他跟着导航走，越走越偏。上次花姐拍街拍封面就是在八号线旁，这回更不得了，这儿连个地铁站都没有。公交晚上八点就收班，叫车的话那估计还得加钱才能让人家司机开到这儿来。
  殷添跟着导航走着走着，就听见手机一次一次地重复，“gps信号弱，gps信号弱。”
  再往前走，就像没信号了一样，定位都难。这块儿地方也算是个旅游区，自然风光保存得很好，可是很大一部分的地方还在开发中，所以一些基础设施还没建成。这地方目前还处于一个半开放的状态，不过说是半开放，实际上没什么人会上这儿来溜达。
  殷添皱眉，他索性没看手机，站在原地，辨认了四周的方向，然后按照随手拿的景区手绘小地图，跟着手绘地图走着。
  手绘地图这东西说是地图，其实更算得上一个纪念品，因为手绘小地图并不标明准确的距离，那些地点方位在这份小地图上，都只是个大概齐的位置。
  然而殷添的方向感真不是盖的，他还真找到地方了。没人打扰他的时候，他做事更专注，绝不絮絮叨叨自言自语，说干就干的那种。
  拍摄地点是一个小别墅，场景都已经布置好了。花姐看到他来了，立即把他扯到化妆间，双手一拍，喊着，“殷添啊！你才来？快点儿的！给他化妆，快点！”
  殷添委屈，“我手机gps信号弱，花姐你这位置太偏了。”
  “那你换个信号好的手机啊！”花姐说到这里她眼睛一眨，悄咪咪地低头在他耳边说，“这活儿好好干！能让你换上三个顶好的手机。”
  花姐看了看殷添的普通手机，摇了摇头道，“你这手机也就这个价，要是指望信号好的话，还不得花大价钱买个好点儿的？”
  殷添看她热心肠，还和自己唠嗑。他也懒得解释他的经济状况，就顺着花姐的意思点点头。
  花姐趁他化妆时在他耳边给他介绍拍摄任务，说，“这次还是杂志封面街拍图，你很上镜，真人好看，上镜更好看，这回我们工作室的投资商会来看我们的工作情况，我想了想还是找你比较稳。”
  花姐说了不少，大概齐那意思就是她们工作室的金主爸爸们这回要来监工，她让殷添好好表现。
  花姐看殷添不怯场，她笑嘻嘻的，拍着他的肩膀，“我觉得我找对人了！好好干！报酬丰厚，利润可观。”
  “我就要那票就行了。”殷添闭着眼睛任凭化妆师折腾，化妆师这回的手法极其专业，比之前那次都要认真。
  “你这皮肤是真好，吹弹可破的。”化妆师笑眯了眼，“我给这么多人化过妆，可皮肤能好成你这样的，实在是太少了。你平时用的什么护肤品啊？”
  “没怎么用护肤品。”殷添如实回答，“我可能吃的清淡，喝的些东西尽是些养生败火的，我还有那个菊花茶的链接，可以发给你，要吗？”
  化妆师，“…我觉得我的年龄还不需要那个。”
  第11章 多云转阴
  幺妹x11
  等化好了妆，捯饬好了造型。殷添就换上一身可爱运动风的衣服。这回的妆总算没有上次那么邪魅了，这妆容也能撑称得上青春洋溢，活力十足。
  这亮色眼影，这娇俏的粉色耳钉，殷添不明白为什么花姐拍摄的作品都那么妖娆。可也…行吧，也挺好看。
  tony老师让殷添的头发乖乖搭下去，变成服服帖帖的碎刘海，搭上淡妆修饰的五官，和他那身服装，活脱脱就是一个青春活泼大可爱。
  粉色背带裤，还要笑的满面春光，殷添试了好几次动作都被花姐说感觉不对。
  这简直是在为难他。
  “霍霍应该更适合这衣服。”他想了想。
  殷添拍了几张，还是有点找不到感觉。这粉色背带裤仿佛封印了他的能力和气质一样，让他半天找不着北。
  果然服表女王说的没错，他还是该多学习，厚积薄发才是硬道理。这粉色太粉嫩了，扑面而来的粉红泡泡总让殷添觉得有些违和。
  花姐摇了摇头，“霍霍他太可爱了，就是个小孩儿，但你的气质就介于大男孩儿和男人之间，你更合适。别拘着了，自然点。”花姐又给了其他的建议，殷添逐渐上道。花姐毕竟是专业的，她不停地调整角度，力求拍出殷添最好看的照片来。
  拍摄正进行到一半，突然一大帮子人来了，殷添也没在意，估计是花姐的金主爸爸们来了，花姐先去和那帮人说了什么，造型师趁机给殷添补妆。
  他只远远扫了一眼，看到这群投资人都是女的。还都穿着打扮时尚，年龄大概在四五十岁左右。
  .
  “花姐选的拍摄点怎么一个比一个偏。”殷添问道。他自打街拍以来，就真没来过这么偏的地方，这地方手机都不在服务区，信号能给屏蔽了，到底哪儿好。
  “她就这风格，不过她眼光毒辣，听她的你错不了。她之前还是大明星的经纪人呢，你要是想火，她能把你捧得大红大紫！”
  殷添皱眉，表情复杂，“？”
  大明星？哪个大明星，那干嘛辞职？
  殷添心里有很多疑问，但他看到tony老师不接着说，他也就没有再问。他又不是个八卦的人，对于无关紧要的事，随意吧。
  花姐和那一帮人简单交谈之后，拍摄又继续下去。余下的拍摄里殷添总觉得那群金主们在盯着自己，盯着倒也没什么，反正t台走秀时两侧也是观众一大堆，目光也不耽误他做正经事。
  找到花姐想要的那种风格后，殷添的表现就非常棒了。整个拍摄没用多长时间，顺利结束。
  收工后花姐笑着说，“殷添你果然好用！太上道了。这样吧，我们投资人玲姐她们想和你吃个饭，我代替你答应了，去吧，你也不吃亏。”
  饭局。
  殷添是很排斥饭局的。果然他听完花姐的话就皱了皱眉头，说道，“不需要。”
  “别不需要呀！”花姐走近劝说他道，“你可真是傻小子，我们投资人手上可有不少资源，也许能捧你出道大红大紫呢？”
  殷添看了看花姐，又看了看在不远处戴着墨镜打量着他的投资人，他再次摇了摇头，“没必要。”
  “我的小祖宗！我话都说出去了，你这时候不答应，她们要是撤资了我怎么办，你帮我一回帮我一回！我听小张说你人特好，特热心肠，这会儿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花姐游说能力极强，嘴皮子非常厉害。殷添被她说得烦了，他也不是那种故意膈应别人的人，能帮的事他还是会帮的。看他的态度有所软化，花姐赶紧催促，“小祖宗你快去换身衣服，就这么一次，要知道你不喜欢应酬，我说什么也不会替你接这饭局的！”
  她说得陈恳十足，殷添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可就着一次，别有下次了。”
  “是是是！就这一次！你可得好好表现，把投资人哄开心了，我们工作室也能拓展业务，你也能收货资源，皆大欢喜不是嘛！”
  殷添敷衍地点了点头。
  .
  殷添又换上了私服，不过他妆还没卸，就这幅青春洋溢地个造型，玲姐看了甚是满意。
  花姐给殷添介绍，说戴墨镜的那个是玲姐，是工作室最大的金主爸爸。旁边那个烈焰红唇的女士是赵姐，工作室的第二大金主，其他的人都是她俩的朋友，一帮姐妹们。
  “殷添，你要是不想应酬，你就只用和玲姐赵姐喝就行了，其他的人你可以敷衍掉。”花姐开始教他饭局规则，絮絮叨叨地在殷添耳边说个不停。
  一行人上了车。车内除了殷添，就是三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们都打扮精致，穿着讲究，光是穿戴，殷添就和她们格格不入。
  车子一路开出景区，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内没人说话，空气里弥漫着满满的尴尬。可和不熟悉的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殷添又不是那种会来事儿的性格，他上车就闭眼睡觉。前面的玲姐从后视镜里看到殷添的侧颜，勾起嘴唇笑了笑，说道，“这小伙子睡着了挺乖的啊，多可爱。”
  “是是是，他可好了，又听话又好用。”花姐在旁边迎合着。
  “嘘！小声点！别把小哥哥吵醒了。”玲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的目光一直在殷添的脸颊上打转，墨镜挡住了她眼里奇怪的想法。
  玲姐今年三十好几，身材已经发福，脸上涂着很厚的粉底，穿着与她年龄稍有不合的衣服，嘴角带着笑意，一直盯着殷添。
  .
  众人开车到远郊区的酒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