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193,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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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景 更新:2022-08-25 05:02 字数:11005
陈白羽开学了,爸妈也要回东莞了。
在京都玩了一圈,花了大笔钱,家里的早餐店又有十多天没有开业了。不能赚钱,只花钱,阿妈心着急,不愿意再留在京都了。
想着在京都多一天,就多花一天,少赚一天。
对不赚钱就没有安全感的阿妈来说,简直就是折磨。如果不是陈白羽一再撒娇,让她跟着来,说什么需要阿妈鼓励之类的话,说的可怜兮兮的她才舍不得花费这么多的车费过来呢。
来了京都就是吃喝玩乐。
总之两个字就是‘花钱’。
看着陈白羽大笔大笔的花钱,阿妈心头跳了又一跳。但是,陈小五能花也能赚,阿妈也不多说。
再说,陈小五从小就娇气,喜欢好的东西。
小时候就要买十元一条的裙子,看不上一元五角一条的。别的小孩有烂苹果就高兴,她却喜欢吃好的,新鲜的。
所以,对于陈白羽的大手大脚,阿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享受孩子的孝顺。
要回去了,陈白羽带着爸妈去买了不少的手信。
广东话里的‘手信’,就是人们通常出远门回来是捎给亲朋戚友的小礼物。不是按照计划买来的大件或者贵重的东西,是信手捎来的,所以被称为‘手信’。
手信,一般突然当地的传统人文价值,讲究携带方便,轻巧,具有当地文化特色,有能讨得亲人朋友的欢心。
手信,不在于贵重,而在于心意。
一份情意,一份真诚,一份心意,代表对亲人朋友的祝福,表达对亲人朋友的关心。
在广东,很多人出门回来的时候,一般都会带一些特色小礼物作为手信,带回来给大家。
特别是出去旅游的时候,一般会在旅游地买一些小巧而又有意义的东西回来。
‘记得给我带手信哦。’
‘我给你们带了手信。’
这是很常见的对话。
爸妈难得来一次京都,在回去的时候,陈白羽当然要给家里的亲人朋友准备手信。
顾延年更是直接让人准备了一箱烤鸭,有五十多个呢。送回大唐农场,一家能分两个了。
看着满大箱的烤鸭,陈白羽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阿爸是贩卖烤鸭的呢。”
虽然多,但分给亲朋戚友后,应该也没有多少。阿妈第一次来京都,肯定要给外公外婆家寄一些的。
东莞的熟人分一些,大唐农场分一些,灯火村分一些。
可能还不够分。
陈白羽还在稻香村买了不少的糕点,然后就是一些景点的纪念小牌子。还有就是刻有伟大人物的小吊坠,阿爸一口气买了十几个,准备送给村里的老人们。
还有用木头雕刻的天门,长城等等。
阿爸负责挑选,陈白羽负责给钱。
买买买。
买了不少的纪念品。然后给阿祖买了两罐牦牛粉,听说牦牛粉比一般的牛奶粉更营养,还能补钙。
人老了,钙流失,骨头就比较脆。
老人为什么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因为摔倒了,骨头就断了,还不容易生长愈合。
陈白羽还把爸妈在京都大学正大门拍照的两张照片放大,制成海报,然后让爸妈把这张海报贴在店里,吸引一些望子成龙的客人。
陈白羽还找顾延年要了个保镖,让他跟着爸妈,保护爸妈一路回到东莞。爸妈的普通话不好,陈白羽担心他们在路上会不方便。
有个人照顾着,陈白羽能放心很多。
“不要告诉我爸妈,这是保镖。就当是路上遇到的,结伴同行。”陈白羽知道,如果爸妈知道自己给他们请保镖,肯定会拒绝的。
所以,只能偷偷安排。
“座位靠在一起。”顾延年让人安排的车票,把陈白羽爸妈和保镖安排在一起。
顾延年很感激陈家爸妈对陈白羽的照顾和宠爱。不少人家都收养有孩子,但养得像陈白羽这么好的,还真是少见。
即使京都也有不少人家收养了孩子,但很多都是给一口饭吃,能养大就是大功德了。
甚至有些人家收养孩子就是为了给家里添一个劳动力,吃得少,干得多。
像陈家这样,不仅养得好,还在家庭不富裕的情况下送捡来的孩子读书考大学真的很少很少。
看陈白羽的娇气劲儿就知道她在家里很受宠。
受宠爱长大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遇到陈家人,是陈白羽的幸运。
在顾延年看来,即使是亲生父母也不一定能做得这么好。
也难怪陈白羽满身阳光。
生活在幸福家庭里的孩子,会自带幸福的光芒。
在有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会爱。
父母的言传身教,很重要。
第一次见陈白羽的时候,是在大唐农场的公路上,看着陈白羽和堂叔挑着热牛奶还有热姜汤过来。
一张小脸映在手电筒的光下,熠熠生辉。
即使周围满是黑暗,但顾延年却好像看到了光明。
那带着爱的笑容,让人情不自禁的靠近。
人都是向暖的。
但是,秦峰就说,这个孩子家里肯定和睦友爱。
明明是想要赚钱,却因为听说他们是送救援物资的,就毫不犹豫的免费送。
大气。
充满爱。
所以,顾延年很感激陈家。
即使他自己养,也不一定能养出这么好的孩子来。
“很担心?”顾延年摸摸陈白羽的头,笑了笑。相信如果不是陈家爸妈拒绝,陈白羽肯定会送她爸妈回东莞,然后再回来。
明明就还是个孩子,却把父母当孩子一样来照顾关爱。
爱,是在一言一行中传递的。
“放心吧。我已经叮嘱过列车乘务长,会照顾好你爸妈的。”
“我爸妈的普通话不好。而且,他们很老实。如果有人想要忽悠他们,骗他们,很容易就会上当。”
“而且,他们总怕麻烦别人,很多事情都是能自己干就自己干。他们还有着农村人特有的胆小怕事,有时候就连问路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不敢。虽然我爸妈在东莞生活了十几年,但因为那里大部分人都是我们镇或者附近镇的老乡,和乡下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他们对外人也由着一股天然的乡下人的自卑感。”
上辈子,阿妈刚病的时候,是一只眼睛看不见,因为不影响生活,所以爸妈瞒着他们兄妹几个。
阿爸一个人带着阿妈去广东的眼科医院看医生。阿爸第一次坐地铁,不会,就站在旁边瞪大眼睛看着别人怎么做,然后跟着怎么做。
在出口的时候,他以为也是‘嘟’的一下。
但不管怎么‘嘟’,闸门就是不开,有些急,还以为闸门坏掉了。然后路过的一个女孩教他,要把票塞进闸门的小口。
在地铁上,他们听错了站,下早了,下迟了,下错了,兜兜转转。
本来,从省站点坐2号线,不过是几个站就能到眼科医院,但他们却在地铁里兜兜转转了大半天。
在出口的时候,因为不会看路口指示牌,又走错了出口。等他们到眼科医院的时候,人家都快要下班了,根本就来不及安排检查。
只能暂时找个旅馆住下。
然而第二天,想要看医生的时候,医生告诉他们需要预约挂号。然后又多等了一天。
直到很久后,他们兄妹才知道这件事。而且,阿妈在说起的时候,说的并不是眼睛生病,也不是迷路,走错路,而是一路上阿爸都拉着她的手。
广州省站的地铁口因为汽车站、火车站、榴花汽车站还有白马服装城而特别的热闹。
一路上,阿爸怕被人挤散,所以路上都拉着阿妈的手。
阿妈一脸幸福的和陈白羽几兄妹说起这件事。在她看来,走错路,下错车统统不是事,不值得记着。
唯一让她记忆深刻的是,她一直被拉住的手。
即使两辈子,陈白羽也忘记不了阿妈脸上的笑,还有眼睛里的光。
“都老夫老妻了,还拉了一整天的手,手心都出汗了。”阿妈笑得甜蜜,因为有记忆的幸福点,所以忽略了过程中所遇到的所有问题。
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地铁站里乱转,他们不觉得累,不觉得郁闷,不觉得浪费时间。
其实,他们不是没有问路,只是......
‘他们说的话,我们听不明白。不知道在说什么。’
‘有个人指错路了。’
‘有个人很坏,明明就已经到站了,他却告诉我们要等下一站。’
过程中有很多的不如意,但他们却依然能笑着说出来,半点不觉得这是生活的磋磨,生活的不如意。
他们记住的只有那些幸福、幸运的瞬间,例如有人指点阿爸做坐地铁,例如有人让他们退到黄线外,例如提醒他们先下后上等等。
陈白羽一直都觉得爸妈是她人生最好的学校,教会她的绝对不是一句‘生活文化,人情世故’能概括的。
当他们知道阿妈病的时候,阿爸已经一个人带着她走了十几个眼科医院。大医院,小医院,中医药房等等。
一个人带着老花镜在手机上查医院,查路线,然后带着阿妈去检查看病。有开车去的,也有坐车的。
......
现在,陈白羽只想尽可能的给爸妈安排好回去路上的一切,让爸妈有一个愉快的旅途。
让他们放心,安心。
“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顾延年笑了笑,“小小年纪,就像一个管家婆了。放心吧。你爸妈虽然老师憨厚,也也不是傻子不是。”再说,人家人贩子找的也是孩子和年轻的妇女。
像陈家爸妈这样已经上了年纪的人,最多就被骗骗钱而已。
顾延年很奇怪的,陈白羽对她爸妈的表现一点也不像一个女儿,相反,更像一个担忧的‘老母亲’。
虽然,她会在父母面前撒娇,也会享受父母的宠爱。但很多时候,总给人一种;担忧‘老孩子’的错觉。
这种错觉很诡异。
爸妈就要回广东了,陈白羽很舍不得。
她不是第一次离父母这样远,但还是一如既往的舍不得。
都想要哭了。
陈白羽红着眼眶,扁着嘴,拉着爸妈的手舍不得放开。
“好好的和同学们相处,好好学习。”阿爸拍拍陈白羽的小肩膀,“多吃些,多运动,尽量再长高一点点。”
家里几个孩子,就陈白羽最矮。
陈白羽扁扁嘴,有些任性,“我不想长高,我要当一辈子的小宝宝。”
“别胡说八道。”阿爸瞪眼,“最起码也要长到155.太矮了不好。要是再找个不够高的男人,以后的孩子也不高。你不是常说,基因很重要?你妈高,所以你大哥也高。”
就是不知道陈白羽的亲生父母怎么样?为什么陈小五就是长不高?
真是忧心。
陈白羽撇撇嘴,吸吸鼻子,“好吧。我天天喝奶粉。”其实,这辈的她就没少喝奶粉,但身高半点不长。
郁闷死了。
既然长不高,就只能安慰自己,矮些更可爱。
配合她的娃娃脸,更显年轻。
“好好照顾自己。没钱就打电话回来。不要省着,多吃肉,多喝汤。哎呀,也不知道京都有没有汤。我听很多外省人说,他们是不喝汤的。”
陈白羽抿抿嘴,“妈,是有些人不喝汤。大部分人都喜欢喝汤的,不管什么省份。”
“但那些汤,哪有我们广东的老火靓汤好喝,营养?”阿妈又觉得陈白羽来京都读书不好,因为没有汤。
“早知道,就让你考广州的大学了,离开东莞也近。你二姐三姐一个月能来东莞一次。那像京都这么远,不放长假,就没有时间回去。”
陈白羽哭笑不得,“妈,我放假就立刻回去。”陈白羽摇晃的阿妈的手,撒娇。
“好了。好好的。”
看着爸妈上车,陈白羽的心空落落的。
“回去吧。好好学习。”阿妈的头伸出车窗,“好好的啊。”
陈白羽扁着嘴,眼看着就要哭出来,鼻音浓重,“嗯。”
“爸妈,你们车上要小心。不要相信别人的话。我给你们准备了很多吃的在布袋里,没有必要就不要下车了......”
阿爸摆摆手,“赶紧回去吧。”
坐在爸妈对面的人,看了一眼车窗外双眼通红的小姑娘,笑了笑,竖起三根手指头,‘保证完成任务。’
他是被顾延年挑选出来保护陈白羽爸妈回东莞的保镖。
跟着顾延年的人,都好奇顾先生找回来的亲孙女是什么样的?第一次看陈白羽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姑娘养得好,都以为收养她的父母即使没有权也会有钱。
但没想到,居然是两个有些憨厚傻气的老农民教育出来的,真的太意外了。
不是说农民不好,而是陈白羽身上没有半点乡下农村姑娘该有的淳朴气息,见识,手段,心计一样不少。
真的不像是从农村出来的。
因为他是顾延年身边比较信任的人,关于陈白羽的很多事情都是他亲自去调查的,所以对陈白羽更了解一些。
漂亮,成绩好,会赚钱。
一点也不像十八岁的年轻女孩。
而这么好这么能干的孩子则是眼前这对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夫妻教育出来的。听说陈白羽的几个哥哥姐姐也很厉害,都是大学生。
看来,这一路上他可以取取经,问问看到底是怎么教育的。他家的孩子虽然还小,也教育从娃娃抓起。
陈白羽吸吸鼻子,“爸妈,你们回去了要给我打电话。”
看着火车远去,陈白羽眼泪刷刷的流,用力的挥舞着手臂大喊,“常给我打电话。”
真的很不喜欢分离。
陈白羽擦擦眼睛,爸妈肯定会吐槽她的娇气。
火车上。
阿妈叹口气,心里惆怅,“小五肯定哭了。几兄妹,她最娇气。”每次,他们过年后上东莞,陈白羽就会红着眼眶拉着他们的手撒娇说要跟着他们一起去东莞,说想爸妈,说不愿意和爸妈分开。
每次都是哄了又哄。
家里的几个孩子,就陈白羽最娇,嘴巴也最甜。
“没事。孩子大了,总是要离开家的。”现在陈小五读大学,再过几年,很可能也会出国留学。
到时候就更远了。
不够,阿爸知道陈白羽看着最娇气,但却也最坚强。
别看阿爸平时大大咧咧的,粗心大意的样子,其实家里几个孩子什么性格,他一清二楚。
老大沉稳,但不够灵活,小二老实得像个傻大姐,小三看是精明其实不过是小聪明而且有些虚,小四灵活狡猾却重情重义,小五看着软糯其实最坚强。
“你们送孩子上学?”一个端着小凳坐在过道里的大娘和阿妈说话,聊天。
阿妈笑笑,她普通话不好。陈白羽不在身边,她不知道对方说什么,只能笑笑。
大娘继续说话,虽然说的是普通话,但带着浓浓的地域口音。
阿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她真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她的普通话局限在从一到十的几个数字,还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普通话不好,也是阿妈不愿意出门的原因。
在东莞的时候,大家说的都是粤语。但出门在外,大家说的都是普通话,而她的普通话连‘麻麻地’都算不上。
很多时候,都是一脸懵,根本就不知道人家说的是什么。
人家说包裹,她以为是‘饱嗝’。你说‘吃’,比人以为是‘乞’。
鸡同鸭讲。
虽然听不到大娘在说什么,不过既然人家想要聊天了,阿妈就点头,笑笑,表示自己在听。
“大娘。手太长了不好。”保镖路人甲还没想到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他以为这一趟不过是跟着陈白羽的父母走走而已。
没想到,居然碰到不长眼偷东西的人。不过,陈家爸妈大包小包的还真引人眼馋。
“我,我不小心碰了一下。”大娘端着小板凳就走,一连走了几个车厢才停下。遇到硬茬了。
在对方抓住她手腕的时候,她就知道。如果她不是老人,手肯定是要断的。对方的手劲儿明晃晃的表明,对方是个硬茬。
吞吞口水,擦擦额头上的汗。
好险。
看走眼了。
幸好走得快。
“走什么?不是说遇到大羊了吗?怎么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走过来,目光不善的看向老大娘。
老大娘也不客气的瞪回去,“你闭嘴。我们遇到硬茬了。”
“硬茬?那对夫妻?”这真的不是在说笑?
“旁边那个男人是保护那对夫妻的。我们先回避一避。”
只是,没有等他们回家,就被乘警扣住了。
送走了爸妈,陈白羽回到顾家让顾延年帮她请假。她想要回去看看春玲。班主任打电话来说春玲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一心求死。
本来班主任就是外人,春玲也已经毕业了,不再是学校的学生了,班主任没有义务上赶着对春玲好。
来照顾春玲,一是因为觉得春玲可怜,而是因为班主任心善。
但春玲却还在作。
谁愿意?
本来,历经了一次生死就应该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但春玲却在医院里闹绝食,这不是让人闹心吗?
班主任劝了又劝,但春玲就是不听,班主任的耐心也差不多被消耗尽了。再这样下去,春玲就真的要被她自己给作死了。
现在除了班主任还有谁理她?
家人不愿意理会,没有朋友。
陈白羽想了想,干脆让顾延年帮她请假,回去一趟。虽然关系一般,但也曾经同学。
哎。
感觉自己越来越圣母了。
顾延年一脸的无奈,“你爸妈刚回去,你就脱缰了?”刚开学就请假。
陈白羽鼓起腮,“我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吧?”虽然她不是圣母,但也应该努力做一个好人。
可惜,做圣母容易,做好人难。
“你的同学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班主任的责任。既然她都没有对自己的生命负责,还指望别人来对她负责。”
顾延年摇摇头,对这些动不动就要自杀的人很看不上。在他看来,人的一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如果每次遇到挫折都要自杀,那能死多少次?
不够是被撕掉了录取通知书而已。
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想那场运动,多少人因此而前途无望?难道都要去自杀,去死一死?
“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即使出到社会,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作为。”
陈白羽耸耸肩,,“我知道。社会的挫折和伤害是一卡车一卡车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没有电承受能力最后也不过是自我伤爱而已。”
“但我还是要回去看看。她心理承受能力差是一回事,我是否劝说又是另一回事。不做这件事,我怕以后会良心不安。”
“坐飞机回广州,然后安排车从广州回市里。”既然陈白羽决定要回去,顾延年就帮她安排好。
“坐飞机?”这辈子还没有坐过飞机呢。
“好。”
陈白羽暗搓搓的想,下次要带爸妈坐飞机,从广州到京都再也不用像腌制咸菜那样的挤火车了。
顾延年无奈的摇摇头,“再作,我就给你爸妈打电话。”
相信陈家爸妈肯定不会同意陈白羽刚开学就请假的。
陈白羽吐吐小舌头,然后笑嘻嘻的搂着顾延年的手臂,“爷爷,你最好了。”
“陈家爷爷不好?”
“嘻嘻。我们那不叫爷爷,叫阿公。阿公很好,我这次带来的草席就是阿公编织的。阿公每次趁虚的时候,都会给我买一些农场没有的水果,例如大苹果还有梨。”
虽然,每次都是烂水果,但相对于村里其他的小孩子来说,陈白羽已经很幸福了。
村里的很多孩子,长到十几岁都没有吃过苹果呢。
“趁虚?”
“就是赶集的意思。不过,我们那叫趁虚。”
“嗯。”顾延年点点头。
大唐农场因为地理的原因,很多方言都有些偏。
因为有顾延年的帮忙,陈白羽直接坐飞机回到广州,然后有人在等着她,把她送回市里去。
回到市医院的时候,初一时候的班主任吴盛芳刚好也过来看春玲。没想到会看到陈白羽,被吓了一跳。
“陈白羽同学?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已经开学了吗?”
“我回来看看春玲。”不看看,她心不安。
吴盛芳老师看了一眼站在陈白羽身后的男人,“这是?你哥?”班主任见过陈白羽的爸爸,知道这不是。
也知道陈白羽的两个哥哥正在国外留学。
所以这人,是亲戚?
虽然疑惑,但吴盛芳老师也没有多问,陈白羽也不想多说。这是顾延年给她安排的人。
至于是什么人,陈白羽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看身板就知道绝对和步队脱不了关系。就不知道是否已经退五了。
陈白羽点点头,“老师,我们去看春玲吧。我一会还要赶回去呢。”她急匆匆的赶回来当知心姐姐,就是怕春玲真的把自己给作死了。
她不希望自己有后悔的一天。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
现在,活血觉得两人的关系一般,即使春玲真的死了和她也没有关系,她没有义务劝解。
但是,如果春玲真的因此而死的话,她肯定会后悔。
这也是陈白羽很不喜欢‘早知当初’这个词的原因。
为了不‘悔不当初’所以陈白羽请假过来了。
“好。哎。能劝的我们都劝了,她就是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就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这个人都瘦得就剩下皮包骨头了。看着她双眼空洞无神,挺......挺不是滋味的。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吴盛芳老师无奈的摇摇头,他是春玲和陈白羽初一时候的班主任,对于春玲和陈白羽之间的关系最清楚。
对陈白羽能回来看春玲感到很欣慰。陈白羽是第一个老看春玲的同学。春玲在市一中读了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竟然没有一个好朋友。
也不知道是应该夸赞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还是无奈她人缘差?
这段时间,吴盛芳老师和其他几个班主任轮流劝说,但春玲就是没有反应,好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的睁着双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家人也没有出现。
现在医药费、住院费还是他们几个班主任凑起来的。
好不容易凑了医药费,但春玲竟然还玩绝食,怎么能不让人生气?
好心肝被糟蹋了。
“你好好的劝劝她吧。”
看到春玲的样子,陈白羽被吓了一跳,也有些生气。自己的生命自己不珍惜,还以为的作践,还指望别人来珍惜?
简直就是蠢。
春玲躺在病床上,双眼凹陷,眼底乌青,脸颊销售,颧骨突出。因为太瘦,脸上的皮肤松弛,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张蜡黄的皮包裹着几块骨头,看着就让人觉得恐怖。
哎。
为什么要自己作践自己?
有什么意思?
吴盛芳老师看过春玲后就离开了,陈白羽坐在春玲的病床旁边,“你这样有意思吗?”
春玲的眼珠子动了动。
“几个老师来看你,关心你,甚至为你筹医药费。但是你呢?不仅无视别人的关系,糟蹋别人的付出。我都替几个老师心寒。你割腕自杀被救回来后,本不需要住院,但老师担心你家里人照顾不好你,所以让你住在医院,觉得你留在医院更能养好身体。”
“老师希望你养好身体。但是你呢?你在做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躺在这里,让别人担心?如果真的想死,不用绝食,直接从窗口跳下去不是一了百了?为什么要选择绝食这种,钝刀割肉的方式呢?你割的不是你自己的肉,而是关心你的人的肉。”
“除了几个老师,还有谁会关心你?如果真的想死,为什么不回你家门口上吊?不就是因为你知道,即使你吊死在自己家门口,也没有人会为你掉眼泪,甚至还会觉得你晦气。”陈白羽的语气很冷,“老师欠着你的了?为了你劳心劳力,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有。明知道老师担心,却还是选择自残的方式,狼心狗肺?”
“这么决绝,还住什么医院?直接回家等死不就好了?”
春玲的嘴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还能指望别人珍惜?自己都不爱自己,还能指望别人来爱你?你在这里寻死觅活的,除了老师还有谁在乎?没有人在乎,你寻死觅活给谁看?为难别人,作践糟蹋你自己?”
陈白羽叹口气,“春玲,你真的应该好好的想一想,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生了。你一味的埋头苦读是为了出人头地,但能考上大学并不代表着就是出人头地。很多名牌大学的学生毕业后也一样没有工作,为什么?因为他只会读死书,和社会脱节......人活在世上,就不会,也不能只是一个人,是需要交际,交往,交流的。”
“在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有好的,也会有坏的。你父母也好,老师也好,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匆匆而过,有人停留久一些,有人很快就离开。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往前走。”
陈白羽长叹一口气,“我也不想和你说大道理,我也不懂大道理。但是,如果别人伤害了我,不管是谁,我都会加倍的还回去。”
“遇到不公平,遇到伤害,会失望,会绝望,但我绝对不会自杀。即使要自杀,也会先把曾经伤害我的人杀了。”
“所以,你现在躺在这里闹脾气有什么意思?就算是为了还几个老师给你垫的医药费,你也应该好好的活着,好好赚钱,然后还老师的钱还有关心。”
“你整天想着你妈怎么样怎么样,然后绝望得没有活下去的力气。你怎么不想想这么多老师是怎么关心你,怎么照顾你的?做人,要有良心。”
而且,在普遍重男轻女的农村,父母不想让女儿去读书有太多太多的‘恶毒’例子。
难道都要去死?
......
陈白羽能说的都说了,说得喉咙都干了,但春玲就是没有半分反应。看着就让人生气。
陈白羽真的很想甩一句,要死就直接点。
但看着春玲绝望的双眼,很多话说不出口。
“与其在这里寻死觅活,还不如好好的想一想,怎么样才能活得更好。其实在,哎你阿婆去世的时候,你就应该想了。”
“完全摆脱你妈,有些不现实。既然这样,可以拿捏,让她不敢看轻你,不敢轻视你,甚至打你,骂你。你妈的弱点是什么?你弟弟。”
“看不透,为难自己,作践自己,又有什么用?不爱你的人,即使你付出了所有也不会爱你。”
过了很久很久,陈白羽都想要离开了,春玲才用沙哑的声音问道,“陈白羽,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眼泪从眼角滴落。
从自杀被救到现在,春玲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哭。
有些事情压在心里真的太难受了。
如果不是彻底绝望了,她又怎么会自杀?
被撕掉录取通知书只是压倒她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很羡慕你的。”
当初刚见到陈白羽,她就羡慕妒忌,因为陈白羽白净漂亮,圆圆的看起来像珍珠,好像会闪光。
很多时候,她会偷偷的看陈白羽,越是看越是羡慕。
春玲希望自己能像陈白羽那样,成绩好,人缘好。
她很羡慕陈白羽,但她不敢靠近,因为自卑,因为怕别人会取笑,因为怕自己会成为陈白羽身边的一颗绿草。
很多时候,春玲只会偷偷的看,远远的看,甚至在没有人的地方偷偷的模仿。她觉得陈白羽笑得很好看,所以模仿着她的笑。
偷偷的。
她不敢让别人知道,怕别人会笑话。
陈白羽长得很漂亮,成绩很好,她还会弹琴。大家都知道陈白羽的英语很好,却不知道陈白羽还会法语。
曾经有一次,她路过ic电话亭的时候,听到陈白羽正在用另一种外语打电话。当时,她有些好奇,却不知道这是哪个国家的语言。
后来,她看电视才知道,原来那是法语。
真的很厉害。
春玲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从农村出来的,相差会这么远?陈白羽有漂亮的衣服,白色的帆布鞋,穿着带蕾丝花边的袜子,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让人喜欢,也让人自卑。
春玲知道,当初陈白羽是真的想要帮助她的,但她......她讨厌那种感觉,好像被施舍。
......
春玲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有些黄迹的枕头上,“我该怎么办?”
她努力了六年,早上五点起床,晚上12点才睡觉,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要通过考大学离开家,离开乡下?
她只是想要一个更好的人生而已。
怎么就这么难?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父母?
想起高考前,她在校园里见到的陈白羽的父亲,她心里就发酸。她也想要一个能陪自己说笑的父亲,想要一个能夸赞她的父亲,想要一个温和的会用宠爱的目光来看她的父亲......
陈白羽的父亲风尘仆仆的从东莞回来陪她考试,但是她的父亲呢?却一直打击她,说什么读书没用,考试没用,即使考了也肯定考不上大学的。
呵呵。
她的父亲啊。
简直就是一坨烂泥。
但是,为什么全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是陈白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