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毛，今天送你回校的人是谁？你家亲戚？”王靖雯有些好奇，一边吃着祈远买的水果一边问。
  今天送陈白羽回校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有些瘦弱。
  “我亲爸。”祈远坚持要送陈白羽上学再去上班，陈白羽也由着他高兴了。祈远还在路上买了不少的水果，让陈白羽带给宿舍的同学。
  “你找到亲爸了？”王靖雯有些惊讶。
  “嗯。”陈白羽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说的。
  陈白羽打开书，开始临时抱佛脚。最近太忙，她都没有时间好好复习，很多知识点的都没有记住。
  眼看着就要期末开始了，要是不及格......
  噢。
  买噶。
  简直就是要把脸丢到大江大河去。
  陈白羽只能抱抱佛脚，希望能有用。上辈子，她的很多同学就喜欢临时抱佛脚，应该还是有用的。
  王靖雯知道陈白羽是被收养的，所以找到亲爸并不奇怪。但她奇怪是怎么找到的？
  是不是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在街上遇到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然后就开始好奇，开始追查。
  “我最近看的一本小说，写的就是男猪脚长大后见到亲生父亲，然后凭借着一模一样的相貌而相认，然后相亲相爱。不过，他喜欢的女孩，却成了他的亲妹妹，然后两个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陈白羽满头黑线，现在就流行这类型的小说了吗？
  有情人终成兄妹。
  陈白羽记忆中比较深刻的是《大旗英雄传》里面的水灵光。
  “哎。男主角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认亲爸。认了亲爸，就没有了爱人。但是没有办法，既然知道他们有血缘关系，再相爱也不可能在一起。”
  “所以，男主角和女主角因为有血缘关系而不得不分手，和别人在一起。在他们结婚生子后，才发现，原来女主角根本就不是她爸的亲生女儿，是她妈出轨别人后生的，她和男主角没有血缘关系。”
  陈白羽看向王靖雯，“结局呢？”
  现在好像流行虐恋情深，所以这两人应该会分开。不过，如果再过十几年，流行大田园结局的时候，结局应该又不同，两人应该会冲破层层障碍，然后幸福的在一起。
  “最后两人没有在一起。女主角去了别的城市，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但相约来生。哎。都把我看哭了。太惨了。太可怜的。这么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还要分开。如果是兄妹就算了，最后却不是。”
  “有时间看看《大旗英雄传》，里面写得更虐心。”陈白羽当初看的是电视，水灵光是秋瓷炫扮演的，人如其名，特别灵气。
  一直记住哪个角色。
  不过，过程有些虐。
  “我不喜欢看武侠小说。”王靖雯撇撇嘴，“太多武功的描写，看的眼疼。”她还是更喜欢看有钱人和穷姑娘。
  虽然写得很蠢，但看着很爽。
  “小羽毛，你还没有说呢。你和你爸像......哎呀。我好像说蠢话了。我刚刚可是见过你亲爸的。一点也不像。”王靖雯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一不小心就忘记了，我们刚刚见的就是你亲爸。”
  王靖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你亲爸和你不像，好奇你们是怎么相认的？”
  “我爷爷查出来的。”
  “哦。不过，你家真奇怪，爷爷，爸爸，你一家三代人三口人都不是同一家......”
  陈白羽翻个白眼，她怎么知道这么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还真是人间遍狗血。
  上辈子的她没有在京都读大学，所以既不认识顾延年，也不认识祈远。这辈子，因为一些缘故，认识了顾延年，然后找到亲爷爷，亲爸。
  缘分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谁能想到当初她不过是想要利用热牛奶和热姜汤赚钱零花钱而已，竟然就遇到了顾延年和秦峰。
  缘分妙不可言。
  “感觉好像很奇妙。”
  王靖雯有些羡慕，“我小时候被爸压着学习的时候，就想，这要不是我的亲爸就好了。我就幻想着，什么时候我的亲爸踩着云彩从天而降救我于水火之中。或者在我想要买新衣服但我爸不同意的时候，我就想，什么时候我有一个很有钱很有钱的亲爸突然出现，然后用一卡车一卡车的衣服和鞋子把我淹没，然后高调的宣称，原来我是被抱错或者是不小心不见了的千金小姐......可惜，我爸说我想太多了，伤脑。”
  “他就是我亲爸。想要新爸，只能等下辈子。”王靖雯抿抿嘴，“我爸常说幻想是病。”
  陈白羽笑了笑，“的确伤脑。”
  王萌萌撇了王靖雯一眼，“我记得你还曾经问过你妈，你是不是还有一个没有出现的亲爸，然后被你爸揍屁股，罚抄书和面壁思过。”
  “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靖雯和王萌萌两人又争锋相对的吵了起来，陈白羽和马小男已经习惯了。这两人要是哪天不吵，他们还要怀疑太阳是不是忘记升起来了？
  这两人吵的时候可以问候对方祖宗，好的时候可以同穿一条裤子。
  很奇怪的关系。
  这种‘我能欺负，但别人不能’的友情很奇怪。
  王靖雯和王萌萌可以互相欺负，互相对骂，甚至打骂。但是，要是有别人欺负她们的其中一个，另一个肯定会撸高衣袖上。
  王萌萌因为性格的原因，很受男生欢迎，这样就得罪了不少的女同学。有些女同学看王靖雯和王萌萌的关系不好，就找王靖雯挑拨，希望王靖雯能够替她们出口恶气。
  但王靖雯却直接把对方给怼到南墙。
  反正这两人的关系就变幻莫测，前一秒还是敌人，下一秒就能是好朋友。
  “小羽毛，好羡慕你，有两个爸爸。”王靖雯感叹一句，她也想要两个爸爸，甚至三个四个。
  王萌萌，“你在要开家长会的时候希望有十八个爸爸。”最好就是一个科目一个爸爸。
  “这倒是真的。”
  “小羽毛，考完试你就回去吗？坐火车还是飞机？”王靖雯和王萌萌每次回去都是坐飞机，从京都直到福永机场，然后到家，很方便。
  “哎。现在天气不好，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王靖雯看了一眼外面的下雨天，有些不高兴，有些烦躁。
  最近几乎是天天下雨。
  幸好都是小雨，而且有时候还会有短暂的晴天，不过时间很短就是了。
  陈白羽头也不抬，“坐飞机吧。”
  她想要尽快到家。
  她想阿祖了。
  而且，最近天气不好，火车需要的时间太长，路上不安全。
  最近虽然有雨，但雨量不大，天气不算恶劣。没有大风，能见度不低，也不是飞机忌讳的雷雨，所以近段时间飞机出行应该比火车更安全。
  火车要经过的省市太多，经过的高山河流也多，需要的时间长，还有可能会经过灾区，潜在性灾区等地方。
  所以陈白羽选择了飞机。
  虽然这样的天气情况，不管是飞机还是火车都有安全隐患。但陈白羽真的太想回家了。
  “因为天气问题，很多同学都选择留校。”其实，王靖雯家也让她不要回去的，不安全。
  但是，王靖雯想家了。
  “如果没有必要回去，还是留在学校好。”如果不是梦见阿祖，陈白羽也会留在京都不回去的。
  但陈白羽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让她赶快回家去。即使阿公一再说家里很好，阿祖也很好，但陈白羽还是不放心，还是天天给村委会打电话。
  有时候阿公忙，陈白羽就和村长爷爷说话，问的也是阿祖的身体，还有家里人的健康。
  陈白羽从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要发生，又好像有什么要失去。
  “小羽毛，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你的天朗哥哥在宿舍楼下等你了，你们分了？”王靖雯眨巴一下眼睛，“还以为你们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呢。”
  以前，李天朗天天给陈白羽打开水，打饭，送吃的，但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人。
  宿舍的同学都以为陈白羽和她的天朗哥哥分手了。
  现在的男同学女同学分手太快，有时候大家都还要回过神来就分开了。王靖雯和王萌萌因为没有男朋友，但又羡慕别人有男朋友，所以最近两人在合力研究别人的男朋友。
  发现很多男女朋友都不靠谱。
  有些女孩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花男生的钱而和对方处对象，有些男生则是因为女孩漂亮带出去有面子等等一些很肤浅的因素。
  王靖雯和王萌萌瞬间就对交男朋友没有了兴趣。
  “没有分。他救灾去了。”
  如果不是要救灾，这个暑假李天朗也会和陈白羽一起回农场去。
  考完试后，陈白羽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去。这段时间，她已经抽时间买了不少东西，给村里的人都带了礼物。
  但总觉得不够，总觉得还缺。
  买，买，买。
  就连天门的纪念项链也买了十几条，然后本地的一些特色吃食等。
  机票，已经买好，是两天后的。
  祈远还在纠结，应该给陈家送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陈家收养了陈白羽，还把陈白羽养得这么好，教育得这么出色，祈远很感激。
  即使是他自己养，可能也养不出这么好的孩子来。
  但好像没有什么能表达他这如滔滔江水的感激之情。祈远给陈白羽的阿祖还有阿公阿婆买了不少的补品，还有一些营养食剂。
  但还是觉得礼太轻。
  在看到陈白羽买的差不多一百个烤鸭的时候，祈远惊呆了。难怪陈白羽要办理货物托运。
  “陈家这么多人？”要吃到什么时候？
  “不仅仅是给我们家带的，还有村里的人也要。”陈白羽已经习惯了，每次回去都会给村里的人带礼物。
  每家一只烤鸭，然后每个八十岁以上的老人都会有一份礼物。
  然后就是很多收购回来的二手报纸和杂志等等。这些报纸杂志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带回去给大唐小学的学生们，让他们有更多机会和渠道接触外面的世界。
  大家都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怎样精彩？谁也说不上来，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看法。
  陈白羽让他们多看报纸和杂志，就是让他们有自己的见识，自己的思考，自己的见解。
  世界观，从来都不是狭隘的，更不是闭门造车。
  它需要知识，也需要见识和阅历。
  暂时不能走出去，就只能通过一些报纸和杂志认识这个世界。
  祈远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看陈白羽，“他们把你教育得很好。”
  能看出来，陈白羽和村里人的关系很好，对村里的感情很深。
  马上就要见到陈家人了，祈远有些紧张。
  怕陈家人不认同他，不喜欢他。
  陈白羽只能安慰他，给他说一些大唐农场的小趣事。
  还有两天就可以回家了，陈白羽看了一眼给阿祖买的毛线帽子，然后塞进她随身背的小书包里。
  第一眼看到这个帽子的时候，陈白羽就很喜欢，颜色鲜艳亮丽，就是一道惹眼的风景。陈白羽觉得这个帽子特别的适合阿祖。
  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
  人老了，性格和爱好就像小孩子。
  阿祖越来越喜欢鲜艳的东西。
  陈白羽也觉得鲜艳的衣帽能让阿祖看起来更精神。
  凌晨5点，陈白羽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客厅的电话在响。
  翻个身，继续睡。
  电话还在继续响。
  陈白羽正准备起床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停止。
  “莫名其妙。”陈白羽突然想起一些同学喜欢半夜给朋友打电话，就是为了让对方起来夜尿。
  说白了，就是恶作剧。
  陈白羽不想理会。
  然而，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陈白羽有些烦躁的掀开被子，揉揉乱蓬蓬的头发，吸着拖鞋走出去。
  “喂。”陈白羽迷迷糊糊的打个呵欠，然后就听到电话的另一边有人急躁躁的说着什么。
  陈白羽的脑海一片空白，耳朵好像瞬间失聪，什么也听不到。
  眼泪唰唰的落下，陈白羽动动嘴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阿祖......”
  陈白羽双腿软到在地上，浑身发冷，握着话筒的手在颤抖。
  炳，炳堂叔说，阿祖着凉感冒了，说想要见她。
  阿祖在叫着她的名字。
  炳堂叔让她赶紧回去。
  陈白羽觉得浑身无力，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喉咙发紧，好难受。
  “小羽毛？”祈远听到声音出来，看到陈白羽正跪在地上，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炳，堂叔，我就回去。你告诉阿祖，我就回去。我马上就到。我......我马上回去。就到了。我很快就到。”
  陈白羽放下电话就跑出门。
  “小羽毛。”祈远想要拉住陈白羽，却来不及了。只能看着陈白羽穿着睡衣和拖鞋跑了出去。
  祈远急急的追出去。
  陈白羽跑到街道上，想要找出租车，赶去机场。然后才无奈的发现，现在还不是出租车遍地，多如牛毛的时代。
  现在虽然有出租车，但比较少。
  特别是，此时正凌晨。
  街道上静悄悄的。
  陈白羽蹲在路边，双手抱着膝‘哇哇’大哭。
  “小羽毛，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祈远把陈白羽刚刚因为跑而掉了拖鞋穿在她的脚上。
  “我要回家。”
  “我现在就要回家。”
  “立刻。马上。”
  陈白羽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阿祖在叫着她的名字，阿祖在等着她，她要回家。
  她的阿祖。
  从小把她捧在手心的阿祖。
  陈白羽捂住心口，好痛。
  “好。我们现在就回家。”祈远把陈白羽抱回去，“换衣服，我们去机场。坐今天的飞机回去。”
  “小羽毛，你要冷静。”
  陈白羽点点头，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珠，“我知道。”经过刚刚的一闹，陈白羽已经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阿祖会等我的。”
  陈白羽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然后提着她的小书包就走，其他东西都不带了。现在的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家。
  她有一种预感，这是她和阿祖的最后一面。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她也要赶回去。
  阿祖在等着她。
  阿祖想要见她。
  陈白羽虽然冷静下来，但眼里的泪却没有停止。
  她控制不住眼泪。
  一滴滴的落下，顺着脸颊，滴落在脖子上，冰凉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