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些慌，暗自发力，发现自己身上的确没有一丝丝的力气了，除了面部表情，身上连个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仿佛被人定住一般，只有大脑是清醒的，清醒地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处于未知！
  有时候，未知等于危险。
  副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坐了进来，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进来之后也没有开灯，只是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言，不动一下，像一座沉默的雕塑，安安静静地站在本就属于他的领地，无言无声。
  忽然他站起来了，对，他站起来了，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他安静地站起来，像一团幽灵，连衣服摩擦车座边缘的声音都没有出现，但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站起来了。
  随着他慢慢站起，我在黑暗中，看见那斗篷里伸出一只白皙纤柔的小手，骨节分明煞是好看。接着，他柔软的手心突然腾起一团黑雾，这团黑雾冷静地飘到我面前，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我的世界尽是一片漆黑。
  “墨舒，我知道这样有点对不住你，但是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拼命想要去完成的事情。你有，我也有，所以我必须这么做。今晚的事，你很快就会忘记，就当做是一场梦吧。”
  jason的声音夹杂着汽车引擎的开动声，我似是听见了一声绵长而沉重的叹息。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还没有告诉我呢！”洗完澡刚走出来，就看见小知母坐在桌子上，两条小短腿扑棱扑棱晃来晃去，大眼睛笑得弯弯的，看起来格外可爱。
  “我叫……”突然“墨舒”这两个字卡在嗓子眼儿里，怎么也说不出来。我把毛巾搭在肩膀上，走过去说道：“我姓沈，叫沈月生。你也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墨舒’”
  “那我叫你‘墨舒哥哥’吧！我喜欢这个名字！”知母高呼一声，笑嘻嘻地跳到凳子上，再跳到地上，迈着小短腿往我这边跑，扑在我腿边，抓着我的睡裤，“那墨舒小哥哥，你的‘墨舒’是哪个‘mo’哪个‘shu’啊？”
  以炭为骨，以月为皮。
  我蹲下来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说道：“是墨是墨汁的墨，舒展的舒。之前你有个……”
  “哇，这两个字啊！听起来好好听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字，但是一听就觉得好像很不错！！”小知母兴奋地围着我跑了两圈，然后跑向前方靠窗的单人沙发上，猛地一跳扑上去，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之前你有个小姐姐，她说我好像墨汁舒展之后的样子。
  算了，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跟你说了。
  我站在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的男人穿着睡衣睡裤，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自己的头发。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些什么事情，但又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忘记。从酒吧回来后就直接进卧室放水洗澡了，知母也被翠湿端到房间里，安排在窗台上没有动过。那个小家伙刚刚还跳下来和我说话。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有什么记忆缺失了，但记忆中的一切又都是那么流畅，完美得找不到一丝令人怀疑的地方。
  敲门声响起，我走过去打开，翠湿递来一个托盘，低声问我是否需要张医生过来看看。
  我立马回绝了。经过上次的事情，总是对这个张医生有点忌惮。且不说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单单是那次经历，我就不想再来第二次。当然，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她在阿芷身边呆了那么久，会不会对她产生什么伤害，如果有，我肯定会找个了理由让阿芷解雇她。
  翠翠湿点头，我接过托盘，她转身出去了。
  我回来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冲知母招招手：“来，吃东西。”
  知母在小沙发上翻了个身，说道：“不吃，宝宝要睡觉觉。”
  我坐下把方糖和奶拆开，正打算放进咖啡杯里，突然想起我在医院喝的那杯特浓咖啡，云不羡的克制，已经到了连平时饮料都不放过自己的地步，那我……我抬手把方糖和奶扔进去，然后又拆开一份扔进去。
  算了，他克制他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喜欢喝那么苦的东西。
  “哎？是什么那么香，那么香啊！”小知母不知何时窜到我桌子底下，抬头一脸期待的望着我。
  我心下想笑，这可真是一只小馋猫，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搅拌着咖啡，说道：“你不吃东西。”
  “但这个好像不是吃的吧！”小知母往凳子上面一跳，然后轻轻松松地爬到桌子上，指着我的咖啡杯叉腰喊道：“墨舒哥哥你骗人！这明明是喝的，你偏要问我吃不吃！你你你，欺负人！”
  “其实，喝和吃，没区别。”我艰难地解释道，看着自己托盘里的蛋挞和咖啡，还有倒得干干净净的两小杯奶精，但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还是莫名觉得自己有些……理亏？
  “怎么没区别了！”知母圆鼓鼓的小肚子和小胸脯往前挺不挺，“一个是用牙齿咬的，一个是用嘴巴直接喝的，能一样吗！墨舒哥哥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不能总是哄骗我！”
  “我没有总是。”我辩解道。
  “有！等等我数数……”说罢小腿一盘，坐在桌子上掰着手指头细细数起来，数着数着突然两手一撒，垂头丧气地低着头，“算了算了不数了不数了！你你你，你已经罄竹难书了！数是数不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数完的！反正你就是哄骗我了，赔钱！”
  “……”这小孩子怎么不讲理起来那么不讲理呢！
  我轻轻呼了口气，端起咖啡浅浅尝了一口，嗯，果然比云不羡那个什么破浓缩咖啡好喝多了。
  “歪歪歪，你为什么不理我！”知母假装生气地看着我，眼睛又滴溜溜的往我杯子里看。
  我放下杯子，问他：“你说你不是三岁小孩了，那你今年多大？”
  “六岁！”他冲我摆出“六”的手势，骄傲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