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
作者:
金波滟滟 更新:2022-08-30 15:32 字数:4239
吴婶就点头,“我知道了。”
这时林氏自厨房端了热酒进来放在婆婆面前,又到炕桌下面拿了一粒苏合香丸放在里面化了送给婆婆喝下,收了碗才要退下,宁婉就叫住她,“你去将毕婆子也找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待毕婆子也到了,宁婉就说:“吴婶本是家里的亲戚,一向在我家里帮忙,我们也相信她。今后有什么事儿你们都听吴婶的,只要将婆婆照顾好了,我就赏你们。”
原来宁婉这一次回去要做生意,恐怕就不能像先前一样隔三差五地到婆婆这里,因此就提前将家里的事情安顿好。特别敲打敲打新来的两位则是因为吴婶与婆婆一样性十分软弱,又因她们先前都没有用过下人,只怕一时管不好。
毕婆子和林氏过年时都回了家,今日才回来,因此都赶紧躬身答应,“夫人只管放心,能到卢家这样待人大方和气,活计又轻省的主家做事儿,我们都知道极难得的,就算为了能干得长久,也会服侍好老夫人。”
宁婉早知道毕婆子是有见识的人,林氏又是个老实的,因此果真也是放心的,就笑道:“只要婆婆好,我再不亏你们的。”说着将自安平卫得来的银锞子拿出来一把,每个人都赏了。
自指挥佥事府里转了一遭,颇弄了些小钱,自那后无论是给小辈的压岁钱还是下人的赏钱便都自这里出,倒将她先前准备的钱都省下了。就是铁石给她的那锭金子,她便用来做本钱,手里宽绰极了。
这些小事倒不好向别人说,但是宁婉心里却是极开心的,用起这些银子花得更加痛快,毕竟是白来的嘛!
小夫妻俩初六回了虎台县,白天便各自忙各自的,但是中午和晚上必是要相聚的,各自说着自己的事儿,倒是更有意思。因都忙着,到了灯节白天才回了老宅,婆婆怎么也不肯来看灯,最后只两人晚上在县城里逛了逛,一番柔情蜜意自不待言。
路指挥同知果然来到了虎台县,而且还是正月十六就来了,他因是公出,因此便住在了驿站,倒是随行的路大少爷和少夫人住到了赵家。
赵太太前几日才见了女儿,现在又得知女儿能回家里住上好几日,哪里不欢喜?张罗了酒宴请了虎台县里的头面人物给亲家接风。
卢副千户和夫人自然算得上是头面人物之一了!
宁婉自回了虎台县里,就被邀了去县衙还有徐家、诸家等几处作客,已经在虎台县上层夫人中露了许多次面,与大家重新“熟”了起来,这一次去赵家自然轻车熟路,穿了一身新衣裳——当初娘给她做陪嫁的衣裳时便做得多,眼下还没穿过一遍呢,又拣了两样新巧的首饰戴——如今并不必要显示自己的富贵了,只按自己的年纪选些好看的就行,她在这些夫人中本就是最年轻的,当然要打扮得俏一些。
到了赵家见了路少夫人,这位宁婉梦中的大姑姐依旧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且她知道了母亲对二弟妹这位表妹寄予的希望,自然会与之好好相处,笑着拉了宁婉的手赞道:“我还没谋面呢,就听母亲不住地夸你,当时倒还有些不信,只觉得自己并不差,凭什么人母亲也不应该觉得比亲女儿还好,不想卢夫人真是有如那半山之上的映山红,美得让人心悦诚服。”
宁婉先前就常得这位姑姐的夸赞,又每每得她送许多精巧的玩意儿,因她是真心感谢自己对她那个傻弟弟好的,如今身份变了,却也十分亲切,就笑道:“路夫人拿我比那映山红,那我竟不知拿什么比路夫人好了!谁不知道路夫人是我们虎台县里第一美人,当年城隍巡游时扮过仙子呢!”
大家听了便都纷纷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可不是,当时路夫人的扮相风靡了多少人,自那以后竟没有人比得过!”
在路夫人之后扮仙子的现在就有一位,那就是丁三小姐,如今也在场,可见说这话的人却一点也没有把丁三放在眼里,可她却不想得罪宁婉,就又笑道:“若是卢夫人也扮上一回,说不定能与路夫人比上一比呢!”
可是想扮仙子并不容易的事,宁婉当时的家境是不可能争得上的,路夫人就笑,“那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卢夫人倒不看中那些。”
第209章 成熟
</script> 赵太太为亲家办的接风宴自是好的,宁婉又是大家说笑,又是看戏。可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与封少奶奶“结交”。
与虎台县上层人家也有了不少次来往,今日才与封家少奶奶见面,无论如何也要找个机会攀谈。毕竟在她的梦里,封少奶奶对她有半师之谊,也是她在虎台县里最好的朋友,而前些天听说她又病了,自己很想劝慰她的。因此就一直留心,瞧着封少奶奶起身到下处,就赶紧也站了起来,“我也想出去散散呢。”
封少奶奶就轻轻一笑,“卢夫人请先行。”
宁婉就携了她的手,“我们一同去吧。”路上就笑着说了些家常,又论起品茶,慢慢投机起来,便邀她到家里作客,“我们家里并没有别人,副千户白天总在外面忙着,过两日空了你就过来,我们在一处品茶。”封少奶奶最爱品茶的,宁婉就向她学过煮茶品茶,此时暗地里想回家后赶紧要买一套上好的茶炉茶具,再挑些茶饼、茶叶备着,免得封少奶奶来了瞧不上家里的日常东西。
不想封少奶奶摇头道:“真是多谢卢夫人的抬爱了,只是我身子不大好,近日天冷咳嗽又重了,大夫不许我多吃茶。”
大夫好像一直不让封少奶奶多喝茶,可是她却从来没听从过,依旧每日把烹茶品茶当成最重要的事,除了想方设法买好茶之处,还要夏天收雨水,冬天集雪花,清晨采露水,到处寻找清泉山溪,又配了好几套极精美的茶具。如今她听了自己请她品茶竟然还能相拒?
宁婉其实早觉出封少奶奶言辞间的客气,只是她因着梦里的情谊便忽视了她的疏离。明明在梦里她们一见如故的,现在却不知为什么她要躲着自己,宁婉摸不到头脑,却也觉出不宜再多说,因此两人更了衣便重新回到戏台前,分头坐下看戏。
因陪着路指挥同知,铁石今天也在赵家盘桓了半日,夫妻二人一同回家,宁婉就说:“我们不如也借赵家的园子请客吧。”自家将男女客分成两日虽然也能摆下酒宴,但怎么也摆不开戏的,但请客有戏方才热闹,而虎台县里戏台的只有几处,除了县衙、城隍庙之外,只有徐老知府家里和赵家有戏台,而赵家的戏台又更好一些,因此她便打算向赵家借园子。
不料卢铁石反问:“我们为什么要请客啊?”
宁婉惊讶极了,“路大人不是来看你修缮城墙的吗?”
“对呀,那可是公事。”
宁婉突然想起了去年自己给铁石送礼让他退回来的情形了,而且当时他还对自己说他从不送礼的!
今年的节礼都是自己打点的,他没有过问,自己也没向他说,因为他一直忙着公事,而两人见面有的是情话,根本顾不上说这些没趣的事儿。而且宁婉觉得铁石早变了,定亲以来他对自己十分体贴周到,成亲后更是整日粘在一起,因此竟将过去那个冷酷无情的将军渐渐淡忘了,也就忘记了他先前的行事方法。
那时的铁石不只是不收礼不送礼,甚至他不与同袍之外的任何人往来,特立独行,再加上他身有残疾,凶名远播,因此很多人都对他心存忌惮,再加上周指挥使的打压,他的仕途一直十分坎坷。
现在宁婉就正色说:“路指挥同知来虎台县固然是公事,但是你做为下属招待他也是正事儿,更何况我们也是姻亲呢!”
大约最后一句姻亲说动了铁石,他并没有再反对,他只是茫然地看着宁婉,“我从来没请过客。”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公公一向不大管这个儿子,婆婆什么也不懂,而军中的生涯又让他并不大通人□□故,虽然他现在身子健全,也比过去开朗可爱,但其实还与过去的那个他有几分相似呢!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铁石与自己在一处时亲亲密密的,但是他与旁人话就少多了,就说前些天他陪自己回娘家时就坐在一旁悄悄看着自己,并不大与大家说话的。
“这事儿你听我的吧,”宁婉就大包大揽地说,然后拿出一张纸来将请客的事都记了下来,又嘀咕着,“就借赵家的园子,明日我就去找赵太太说;戏不去安平卫请,路家人都看过了,不如去南边的得胜县请,听说那里有一个戏班不错;菜呢,我让爹请望远楼的大厨来赵家做,第一道我们不用燕菜,太俗气了,我想一想,对了,就用猴头菇,到德聚丰取,只给本钱就行了,还省了钱呢!第二道呢?是用烧鹅还是鹿肉呢,我想想……”
卢铁石见婉儿费尽心思地为自己琢磨请客的事,说不出的喜欢,却将她手里的笔拿了下来扔到一旁,“这些事不急。”自后面将她抱了起来,低下头下香她的脖颈,又白嫩又腻滑,便一路向下去了。
宁婉就在他怀里转过身子,“我做正事呢,你偏捣乱!”却闻到了他口中淡淡的酒气,就知道他定然忍不住了。原来铁石很少喝酒,但若是喝了一点,就会更加凶猛,先前成亲的时候不知道,前些天回娘家宁婉让他喝了酒之后可是记忆犹新。
小夫妻俩儿早早地进了被窝,折腾了半晌宁婉浑身上下酸酸软软的,靠着铁石连眼睛也睁不开了,可是她还没有忘记请客的正事,就含含糊糊地说:“总要先把日子定下来,然后才好下贴子、定戏班子、借花园呢。”
卢铁石就笑了,“你倒还想着呢。”
宁婉一动也不想动,就将原本放在铁石胸口的手轻轻地在他胸前点了一点,“不定下来我怎么能睡着!”
不料这一下子又捅了马蜂窝,欲念便铺天盖地压了上来,又似未完全灭掉的灰烬里洒了一瓶油,火苗腾地一下子蹿起老高,若是平日也就罢了,但是眼下宁婉悔之不及,请客的事还没商量好呢!
可是在他那凶猛的进攻下,她再忍不住叫了起来,然后就将什么戏班什么酒菜都统统都忘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缩在他怀里香甜一觉,还是在第二日早上帮她穿衣裳时醒来的,原来这也是她新近订的规矩,只怕他走了白氏见了自己看出端倪。
宁婉虽知铁石有事,却还是抓住了他的手腕问:“请客的事怎么着?”
铁石就俯身在她的脸上蹭了又蹭,笑嘻嘻地说:“真舍不得走呢!”方才抬起身上告诉她,“我想好了,就在城外砖窑那里请路指挥同知!我会让洛大哥买羊打酒,再麻烦岳父请了望远楼里的大厨做几样菜,还有戏班子,本来想让洛大哥一会来问你的,你既然醒了,就告诉我吧。”
自正月初六起,铁石就带着兵士们在城外烧砖预备修缮城墙用,每日他们一早出城,晚上方回,又在那里搭了帐篷轮流守着砖窑,因此那处俨然成了他们的驻地。宁婉去过两次,一次是送些生姜和红糖给他们煮姜汤喝,一次是正月十五送了元宵,知道那里十分简陋,因此遽然一听觉得很是古怪。但是她毕竟是最懂得铁石的人,转眼间便明白了,就笑道:“你只管忙去,一会儿我找洛大哥将那些小事都商量好。”
心里惦记着事儿,宁婉便也不睡了,打着哈欠起来将外衣穿好,叠起被褥叫了白氏帮自己梳头,又匆匆用了早饭便将昨天写了一半的那页纸又拿了出来,抹了一些,又添改了一些,想了想又写了几笔,然后放下笔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