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我就转到财管来了。”
  弦思听出了他后半句的玩笑意。
  不过，她一时不明白学长口中的“可惜”在哪里？
  还没等她细细想明白这两字的深意，程慕先从兜里拿出了两枚回形针。
  弦思低头看去，一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帮你固定住。”
  程慕指了指她的脚，说完话后一条腿屈膝就直接半蹲下了。
  他虽是要顾着财管3班所有人，但大半注意力其实都放在了小姑娘身上。
  所以她这身军训服不合身，程慕也发现了。
  “我自己来吧！”
  弦思猝不及防，也下意识地跟着蹲下。
  正巧这时候后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两人这边的动静倒没引起其他人注意。
  程慕听到她的话，稍抬头朝她笑了笑：“你自己来不方便，我顺手。”
  两人同时蹲下，原本保持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不少。
  淡金的阳光映在他的眉目间，眼睫浓密而卷翘，近距离看，弦思发现他的皮肤似乎要比不少女生还细腻光滑。
  明明是在人群中，他们俩却像是独处一处。
  无人打搅，无人发现。
  她敛下眼皮，思绪回笼。
  唯有鼻尖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淡香。
  弦思摒弃杂念，半弯了腰。
  看男人手指灵活地卷起多余的裤腿，随后一叠，回形针插入固定。
  他额前的碎发干净清爽，不似其他人厚厚的修饰，弦思稍稍侧头，刚好看到他低头做事的模样，认真又细致。
  “好了。”
  程慕起身。
  弦思却是因为心底那点异样的感觉，又像是想拼命隐藏住自己眼底的情绪，半垂着眼，眼尾耷拉下来，没和他对视。
  “谢谢学长。”
  程慕忽的轻笑了声。
  弦思觉得奇怪，不过只依旧低着头扬扬眉，视线落在他衣服边沿的走线上。
  “学妹，不是我的衣服帮你卷的裤腿。”
  他散漫随性的腔调，却是惹得弦思脸上迅速蔓延开一片红晕，这一幕像极了娇嫩圣洁的雪山莲上盛开了罕见又惹眼的粉色花瓣。
  弦思还是抬起了头，视线不够坦荡，不过还是又礼貌郑重地道谢了一番。
  程慕也没再逗她，他倒不是就想要她的一声“谢谢”。
  时间差不多了，他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稍稍退了半步，侧身向后方所有人说：“走吧，到我们了。”
  军训开幕式结束后，所有人按原计划分队进班。
  弦思她们班的序号排在整个经管的最后，刚好被拆成两半，一半和同专业其他班一起军训，另一半则是去了机械学院。
  弦思正好是分出去的那一半。
  离军训正式开始还有五分钟，所有人分别要去找自己队伍对应的地点。分开前，同宿舍留在原班的三人都围着弦思，颇有几分舍不得的意思。
  当然，也还有几分同情。
  因为，弦思所在的二营四连三排，教官正是这次军训的总教官。
  “思思，要是你实在受不了，咱就装晕！”
  “对对对，但也别直接摔这柏油地上，你这细皮嫩肉的。”
  “……”
  甜甜和徐小包一搭一和，给她出各种的主意。
  弦思反而被两人逗笑了，桃花瓣的水润双眸微微弯起。
  四人寝相处时间不过三天，却没有了一开始的拘谨，四人间善意的玩笑打闹皆是意外的和谐舒适。
  弦思高中时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家里，所以对真正的宿舍生活并没有太多的认识。
  等高考完，只从网络上关于各种大学室友关系探讨的新闻中朦朦胧胧得到少许半真掺假的信息，里面的大部分网友还会调侃那句“感谢室友不杀之恩”。
  而直到现在，弦思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因为拥有这群可爱的室友。
  她双手握拳在胸前，神色坚定：“我肯定可以坚持住的！”
  弦思说得信誓旦旦，不过室友临走前还是又担忧地朝她望了两眼。
  二营四连三排处于操场草坪最中央的“好位置”。
  等他们排人到齐了，总教官还在朝四周跑道上的队伍吼：“你们排，走个路慢慢吞吞，排个队磨磨蹭蹭，是来军训还是来度假的！还有你们三连那边的，速度点，跑起来，会不会跑……”
  训练还没开始，二营四连三排这边就已经被震慑得自个儿调整站位迅速站好。
  过了两分钟，操场上浑厚的那道声音终于停了，总教官也走回到了三排前。
  “这位置，我特意给你们选的，好、不、好！”
  他开口，不是自我介绍，反而是先问话。
  队里的人都一怔，两三秒后，一个“好”字稀稀拉拉地从队伍里蹦出来，还掺杂着几个调皮的“不好”。
  “声音大点！”
  “好、不、好！”
  总教官又问了一遍。
  “好！”
  这次的声音整齐一致了。
  不过教官嫌不够大。
  “我听不见！”
  “最后问一遍，如果再不行，所有人绕操场跑五圈。”
  教官雄厚有力的声音撞进他们耳朵里，所有人一听这暴晒下的“五圈”，立马深呼吸时刻准备回答。
  “这个位置，好、不、好！”
  “好！”
  二营四连三排的这声“好”，是五十多个人使足了气吼出来的，响亮透彻，连躲在观众台后头训练的班级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嗯。”总教官似是满意了的点点头。
  队伍里的新生也都松了口气，这五圈算是躲过了。
  然而——
  下一秒，魔鬼般的命令响起：“绕操场内圈，女生两圈，男生三圈，出发！”
  三排里男生居多，拖长的一声“啊”之后，有男生嬉皮笑脸地和教官讨价还价。
  结果，就成了“这么有精力，那男生再加一圈”。
  弦思刚才集合中全程目不斜视，等她要从草坪中央跑出到跑道时，才发现程慕还没走。
  全场是淡绿与浓绿相间的军训服，他一身白衣极显眼。
  弦思又瞄了一眼，发现他正朝自己的教官走去。
  跑道边，各个队伍的教官在自我介绍或训话。
  弦思没时间多想，只神游了一秒，就继续紧跟上队伍，不急不缓匀速小跑。
  等女生率先跑完两圈回到原地，他的身影也早就不在了。
  旁边的女生趁教官没注意这边，小声嘀咕：“那个学长这么久走了？我还想问他是哪个院的呢！”
  后面排的女生开口也满是遗憾：“我们学院男生多，可惜加起来都没人家帅。”
  “论坛上有这个学长，长得帅，还学习好！”
  “去年就拿了国一等奖学金，贼nb！”
  四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起劲。
  弦思在边上默不作声，不过关于程慕零零散散的消息还是进了她的耳朵。
  她回想了下这个排的“组成成分”，三分之二是机械学院的学生，说话的几位她面生，想来也是机械的了。
  等男生回到原地后，二营四连三排就开始了他们真正的军训之旅。
  上午剩余训练时间不长，他们教官又严格，中途仅休息了一次，时长十分钟。
  消耗过大，补完水后所有人直接原地休息，也不像其他排还玩什么游戏。
  大部分新生高考完的三个月暑假，除了必备的学车和毕业旅游，其余时间都是窝在空调房里。尽管有许多人在高中时口口声声发誓要在暑假减肥变美，但真到了那时候，只会懒癌发作，一拖再拖。
  所以一进大学校门，迎头就是最严格的军训，部分体弱的就会吃不消，第一天还好，顶多是累。
  等到第三四天，请假的越来越多，藿香正气水用完的也越来越多。
  旁边一开始喊累的女生，在弦思喝完水回来时，她已经神采奕奕地在和另一边的女生聊了起来。
  她侧耳一听。
  哦，又是学长啊……
  弦思没有参与。
  不过其他人却发现了有个小姑娘坐在最旁边，像是怕她孤独，还热情地时不时cue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