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作者:
法采 更新:2022-08-31 19:40 字数:2886
他仿佛找到了诀窍,语气温柔了些许。
“乖乖吃药,吃了药就好了。”
计英又配合多了一些。
宋远洲如此一面轻言细语地劝药,一面轻抚着她的手臂让她安心。
如此这般,一碗药才终于喂了下去,宋远洲耐着性子又给她喂了些水,替她擦了擦嘴角。
计英眉目舒展了几分。
男人快要气笑了。
“怎么这般娇气?”
明明她清醒的时候全然不是这个样子。
黄普还说,中箭之后黄普和陆楷替她去毒,她抿着嘴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宋远洲念及此,也顾不得计英睡着和昏迷的时候为何娇气了。
他将她又往怀里拢了拢,将她额前的碎发撩到了耳后。
半日生死,宋远洲也疲累了,闷声轻咳了几下,干脆抱着怀里的人,倚着床头闭起眼睛睡一会。
只是他迷迷糊糊之间听见外面有什么传话声,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就见有人撩开了门帘走了进来。
“远洲,没出什么事吧?”
宋远洲看过去,正同小孔氏对上了眼神。
显然小孔氏看到了内室的情形,她细长的眉头挑了起来,目光不停在宋远洲和他怀中的姑娘身上打转。
“这是?”
宋远洲沉了脸色,看了小孔氏一眼。
“还请母亲往回厅中稍坐片刻。”
小孔氏好似回过神来一般,最后又扫了一眼宋远洲抱着计英的模样,挑着眉回了厅中。
宋远洲将计英放下,替她拉了拉被角,才去了厅里。
小孔氏仿佛刚才没有闯进继子的内室一般,淡定地喝茶。
宋远洲看了她一眼。
“让母亲忧心了,儿子没什么事,只是遇到了纠缠的匪贼而已。”
小孔氏打量了他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他的唇角。
“是吗?母亲怎么看着你好像中了毒?莫不是中了毒箭之类?”
宋远洲没有中箭,但他唇角泛紫另有原因。
可他不想告诉小孔氏一分一毫,“匪贼狡猾,儿子已经服了药了。”
小孔氏缓缓点了点头,却突然问,“计英一个奴婢,怎么能在主子的房中养病?你是不是太纵着她了?”
“不过是临时在此罢了。母亲还有什么事吗?”
宋远洲根本不想多言。
偏小孔氏还是继续道,“听说计英是兴远伯世子抱着送进来的?这成何体统?随便找个小厮背进来便是。”
“母亲有所不知,计英中了毒箭,在路边昏迷,多亏陆世子相救。”
他这么一说,小孔氏的目光又落在他脸上,目光探究之意浓重。
“你这唇角的毒紫色,不会是替计英清了毒吧?”
小孔氏看着宋远洲,宋远洲也看了回去。
再如何,这是继子房中的事,小孔氏插手不能不说是逾越。
可小孔氏却用惊奇地目光打量着他。
“远洲,你忘了计英是什么人了?”
这话话音一落,室内的气氛陡然一沉。
宋远洲低沉着声音,“她是我的人。”
但小孔氏却笑着摇了头,没有再继续坐下去,放下了茶盅,站了起来。
她低头看向宋远洲。
“她到底是什么人,你再好好想想。”
... ...
小孔氏一走,宋远洲登时扫落了桌案上的茶盅。
茶盅落在地上哗啦摔了粉碎,半滚的茶水泼在地上,一片狼藉。
黄普紧张地过来收拾,宋远洲转身进了内室。
计英还没有醒来,外面的一切都好像和她没有关系。
宋远洲的火气在她微微扇动的羽睫上,消散开来,他抛去那些缠绕的念头,坐到了床边。
少女不知是不是适应了他,没有什么反应。
男人叹了口气,轻抚了抚她的发顶。
... ...
宋家家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很难不惊动其他人。
下晌,不少人上门来过问情况,宋远洲一一接待了,众人见他尚好都放下心来。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嚣张,竟敢在城中伏击,还有没有王法了?!”
可惜如此眼中没有王法的人,官府并没有抓到。
宋远洲也没有追究下去。
他等着兴远伯世子陆楷给他的说法。
但有个人特地拉了他去一旁说话。
“都说匪贼狡猾没有留下线索,但我瞧着你这模样,是不是知道了是何人?你倒是同我讲讲,谁人同你这般大的仇怨?”
此人中等身材,微微发胖,留着山羊胡,书生打扮,折扇在手反复敲打着。
这人与宋远洲言语熟络,乃是因为他正是宋远洲的姐夫,宋溪的丈夫王培腾。
宋远洲闻言摇了摇头,“姐夫多虑了,我还真不晓得是何人所为。”
王培腾皱眉,“咱们什么关系,你怎么还不同我说呢?你姐姐心里挂念你,你说与我,我说与她,她不就安心了吗?”
“姐姐有什么不安心直接来问我便是?我知道的自然给她解释。”
可王培腾却摆手。
“她只会瞎担心罢了,又怕说话惹你不高兴... ...你还是说给我听听,到底因为什么事情?”
宋远洲就说不知道,一丝一毫都不知道。
王培腾问了几句都没问出门道,泄了气,也就不问了。
但他眼睛转了两圈,瞧住了宋远洲。
“我听说,你那小通房中了毒箭,你替她清毒去了,还是用... ...嘴?”
宋远洲一眼瞧见王培腾那张泛着油光的脸,用打探的眼神问着他,就胸中火气翻涌。
他闷声咳了两声。
王培腾一看,“哎呦”道,“你怎么还咳喘了起来?莫不是替那小通房去毒,毒着你自己了?”
说着就要来扶宋远洲。
宋远洲推开了他的手。
“姐夫也是读书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两句无根无据的话,便跑来问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夫是什么街口妇人。”
王培腾被他这么一说,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你这话说的,我不是关心你吗?”
他在不自在中勉强找自在。
“自从岳父大人去了之后,这家里就靠你撑着。宋家三代单传,到了你这一辈就你同你长姐两人。你姐姐是个不会说话的,我还能不替你上心?怎么到了你嘴里,没点好处了?”
宋远洲心下冷笑,全然不想再同他多言,正要说两句什么打发走了他。
他却又毫无分寸地说了起来。
“你还年轻,有些事不晓得厉害,我少不得要提醒你。”
他说着,一副长兄教训幼弟的态度。
“宋家能走到如今不容易。从前有计家在前,宋家是怎么都出不了头,现如今计家败了,宋家才有机会当得江南园林第一家。族里人也好,其他各家也罢,可都看着你呢。你别迷了眼,尤其别对什么人太上心... ...你可是宋家家主,是岳父大人唯一的子嗣,你可不能愧对宗族,愧对岳... ...”
“够了。”
王培腾话没说完,就被宋远洲打断了。
歌风山房停了风,风中没有歌儿的曼妙,只有闷得让人发慌的阴郁。
王培腾没敢在那二爷的阴霾表情中说下去,他只是理了理嗓子。
“我可都是为你好,为了宋家好... ...”
他说完,寻了个借口快步走了。
院中静的落针可闻,连路过的鸟儿都没敢在房檐上休歇,扑棱着翅膀快快飞走了。
宋远洲在院中定定站了两刻钟,才脚步沉重地回了房间。
内室没有一点声音,宋远洲撩开门帘,看到计英静静安睡的容颜。
她睡得很沉,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方才大夫说她中的毒处理的很及时,又用了去毒的药,已经从昏迷进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