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杨夫人
作者:
木晞 更新:2022-08-25 09:12 字数:4215
皇后一身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端坐在上首皇后的宝座上,发髻上插着丹凤朝阳赤金镶翡翠挂珠钗,耳朵上挂着蓝宝缠丝东珠耳坠,气质雍容华贵,凤颜不敢让人直视。
杨夫人携着杨澜薇对皇后娘娘行三叩九拜之礼,恭敬的说:“臣妇杨黄氏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安康如意。”
皇后见到母亲心里是极欢喜的,碍着先君臣后母女的规矩,压抑着心里的激动语气平平道:“母亲请起,赐座。”菊韵扶着杨夫人坐在黄花梨木雕花玫瑰圈椅子上,郁离轻轻的把官窑白韵描金牡丹花茶盏放在小几上,皇后见了笑着说:“母亲,请用茶。”
“多谢娘娘。”杨夫人端起茶盏小小的呡了一口,给皇后介绍杨澜薇,说:“这是你二叔家的五小姐薇姐儿,她好久不见娘娘说是想娘娘了,臣妇念其一片赤子之心,就越距带着来拜见娘娘,万望娘娘莫怪臣妇自作主张。”
皇后看着杨夫人眼底一片欢喜,杨澜薇的到来她不放在心上,笑着说:“姐妹间思念是人之常情,母亲莫放在心上,妹妹是第一次来宫里吧?寒梅,你带五小姐去转转,莫要冲撞了贵人。”
寒梅福身说:“是,奴婢谨遵娘娘懿旨。”做请的手势让五小姐先行,菊韵见寒梅和杨澜薇出去了就守在门口不让别人靠近。
杨夫人见宫人都出去了,就明白这是娘娘要和她商量事的意思,试探着问道:“娘娘觉得薇姐儿怎么样?”
皇后嘴角含着讥笑,对贤妃她们未免太看轻了一些,直言不讳道:“颜色不及十分之一,在宫里也没个出路,不如回去母亲好好的挑一挑找个好人家嫁了,也为家里出点力,不枉她是杨家的女儿一场。”沉思了一会儿说:“下回小选的秀女,母亲回去了就从族里挑一些预备着;一定要颜色极好,温柔可人。”皇后不放心再三嘱咐,能在颜色上压过贤妃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下次的人千万别像周贵人一样无用。
她今天也是见了贤妃娘娘的,知道皇后的压力从哪里来,也明白大妇对貌美的小妾是如何不放心的,就笑着安抚皇后:“母亲知道的,过来的路上正好见了贤妃娘娘,咱们族里也不是没有倾城倾国的美人的,只要你是皇后,咱们家里什么样的人都能找来。万岁爷对你可好?”最后一句话未免没有试探之意。
听到这里,皇后的脸立马就冷了,极为不悦道:“母亲,你越距了。”母亲问这话什么意思?母亲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问,一定是别的意思;是家里对她这个皇后不满了吗?想着要换成别的人了吗?可笑!他们把万岁爷当成什么了?还以为是那个不受宠爱懦弱的王爷吗?!简直可笑,无知到可笑!压下心里的疲倦和失望,语重心长的对杨夫人说:“母亲,本宫知道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宫现在就给你们提个醒,听不听由着他们去;万岁爷是皇帝,不该起的心思都收踞着些。”
杨夫人听着皇后的语气不对,就急忙问道:“岫儿,这话怎么说?”这里面有她不知道的事儿?外面的事都是爷们的事,她不知道正常。
皇后对家里的绝情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淡淡的说:“后宫不得干政,说这些干什么?母亲只管把话带到。”她在这个问题上不欲多谈,气氛不免有些尴尬,多年未见亲情倒是淡薄了许多,杨夫人见皇后不高兴了,就提起了别的话题,问出了她最担心的问题:“岫儿,你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中宫无子,这是她多年来的心病,女儿自从是皇后之后,也不如以前对她那么亲近了,做母亲的心里怎么也放不下对她的担忧。
皇后沉默不语,万岁爷爱颜色好的也爱年轻活泼的,这话叫她怎么说出口;没有嫡子家里不放心,但她还有兰陵长公主和三公主,这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没人看见她们两个那就由她心疼,为了这两个女儿她也要好好的……旧话重提道:“母亲,挑完了领来我看看,像五小姐这样子的万万不可,万岁爷喜欢守规矩的。”
杨夫人眼前闪过贤妃娉婷袅娜的身姿,沉思半响试探道:“贤妃娘娘也守规矩?”
皇后无奈了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里面又有谁的手笔?故意放出这样的流言,问:“谁告诉你们贤妃不守规矩了,她的规矩礼仪还是万岁爷教的,若是个不知礼跋扈的,本宫还不至于这么头疼。”
杨夫人惊讶还有这么一说,他们怎么没收到消息?这不可能。既然贤妃守规矩皇后怎么这么如临大敌,不解的问道:“那娘娘还在担忧什么?”皇后看了一眼杨夫人只觉得头更疼了,富贵早就迷了他们的眼,已经看不清形势了,只得在提心一句:“小心谨慎是生存之道。”只觉得心累,不想再说了;但到底是家人,不可让他们做过了到头来也是连累了她:“让父亲做事小心些,还有查查是谁在散播关于贤妃的谣言,别钻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皇后觉得这次的事没这么简单,里面不知道有没有敏妃的手笔?
杨夫人低声应道:“好。”
杨澜薇是第一次入宫,没有见识过皇家雄宏气派的建筑物,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朱廊红柱连绵不绝、一大片一大片的红墙金琉璃瓦,心里想着母亲当时说的话:“薇姐儿,你父亲的意思是让你进宫做皇妃,这次入宫你要抓住机会;你大姐姐虽是皇后,可毕竟人老珠黄了,到现在还没有生下嫡子,家里早就对她不满意了,碍着她是皇后不好往宫里送女孩儿;万岁爷喜欢年轻娇嫩的女子,你去了万岁爷保准会喜欢你的。”
寒梅看着杨澜薇贪婪的看着宫里的事物心里不屑,真是没见过世面也不怕丢了皇后娘娘的颜面,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免得丢人现眼,笑着说:“五小姐,咱们回去吧,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娘娘也不放心五小姐一个人逛。”
杨澜薇知道寒梅眼里的不屑,狂什么狂,等本小姐做了嫔妃有你好受的呢!回去?她还没见着万岁爷呢,这么急得回去做什么,不乐意道:“急什么,姐姐知道我出来的,前边那是什么地方?如此美丽。”
寒梅瞧着前边丝绸做的五彩缤纷的花朵,笑着说道:“是御花园。”
杨澜薇惊奇,原来这就是御花园,只是在才子佳人的话本里听说过的词,她今天离得这么近,怎么样都要去见识见识,回去了也好吹捧一番不枉她入宫一趟:“御花园,走,咱们也去瞧瞧走。”寒梅看着五小姐一意孤行的向那边走去,气的跺脚没办法只能跟上去,她在心里祈祷千万别碰见各位娘娘。
殊不知怕什么就来什么,敏妃正在御花园里散步,转头就看见兴冲冲的杨澜薇,见不是穿着宫妃衣裳的身影,就好奇的问云裁:“那是谁?宫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个这样的妹妹?”
云裁看着杨澜薇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嗤笑着猜测道:“今日杨夫人进宫给皇后请安,奴婢琢磨着是杨夫人带来的哪位杨家小姐。”
敏妃听闻后冷笑几声,皇后这是着急了,贤妃独占鳌头霸着万岁爷,看椒房宫这几日的架势贤妃七八成是怀孕了,皇后这就坐不住了?也是,中宫无子,贤妃得宠家世又强,也是她着急的时候了,不屑道:“吃香未免太难堪了一些,走,咱们也去会会皇后的妹妹,看是不是如咱们的皇后娘娘一样贤良?”
敏妃与杨澜薇不期而遇,寒梅福身给敏妃请安:“奴婢给敏妃娘娘请安,娘娘如意。”
只见眼前的身着绯紫缠枝梅花织锦妆花衣裳,下着嫩白妆花蝶舞挑线裙,腰里系着白玉八宝攒珠红色宫绦,披着浅紫色绒领缠枝玫瑰披风,华丽的灵蛇髻上插着金凤衔宝珍珠串步摇,一聘一动见摇曳生姿;带着满心的羡慕恭敬的福身行礼请安:“小女澜薇给敏妃娘娘请安,敏妃娘娘万福。”
敏妃伸手虚扶一下,看杨澜薇和煦的笑着说:“免礼。这是谁家的姐儿,生的真是标志。”
寒梅福身回话:“回禀敏妃娘娘,是皇后娘娘的妹妹。”
知道是皇后的妹妹,敏妃笑的越发的温柔和蔼可亲了,说:“皇后娘娘和本宫是姐妹,论理说皇后娘娘的妹妹也就是本宫里妹妹;妹妹在这天寒地冻的园子里站着,想必皇后娘娘肯定忙的没时间好好的招待妹妹,不如妹妹去本宫的延禧宫坐坐,一起说说话儿。”
寒梅知道遇见敏妃就没好事,现在笑的这么好肯定有什么坏心思,不待杨澜薇说话就要拒绝道:“多谢娘娘好意,奴婢……”
敏妃好像突然才注意到寒梅,看着她眼睛里笑着讽刺道:“这是谁家的奴才这么不懂事?哟,原来是皇后娘娘跟前的大红人寒梅姑娘。”
这时候一直没言语的云裁忽然说道:“寒梅姐姐,主子间说话哪里有咱们做奴才插嘴的份?”
寒梅恨恨的看了云裁一眼,心里越发觉得敏妃娘娘的出现肯定有预谋,碍着敏妃的品级高,只能低声细语说:“回禀娘娘,寒梅不敢,只是担心杨小姐不懂事,怕冲撞了娘娘。”
“杨小姐懂不懂事本宫不知道,本宫倒觉得你挺不懂事的。”敏妃抬头看了看淡蓝色的天空,慢悠悠的说:“寒梅姑娘以下犯上,不知悔改,本宫让你跪在这儿好好的反省罢。不知寒梅姑娘是否觉得本宫做对了?”自不量力,以为宫里有了贤妃,本宫就没存在了?
见杨澜薇惊讶的看着她们,就笑着安抚道:“让妹妹见笑了,本宫今天不惩罚了寒梅姑娘,改日这些奴才眼里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本宫这个主子了。妹妹别放在心上,咱们去延禧宫喝茶去。”
杨澜薇绝得敏妃做的挺好的,这寒梅就给收拾收拾了,仗着皇后娘娘对她也不恭敬,早就失了做奴婢的本分,自然笑着应道:“多谢娘娘,澜薇不胜荣幸。”
寒梅跪在铺满青石的路上,一会儿路上的小石子就烙的膝盖痛苦难忍,她知道敏妃请五小姐去延禧宫这一出绝对没安好心,肯定是想着怎么对付皇后娘娘来;同时心里也恨自己出来没带其他的宫人,不能把消息传给皇后娘娘知道。敏妃虽没留下人看着,但肯定在暗处盯着抓她的把柄,若没人通报皇后娘娘知道五小姐去延禧宫、她被罚的消息肯定就晚了,心里着急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延禧宫里气氛一片祥和欢乐,敏妃邀请杨澜薇上座,说:“妹妹,坐罢。本宫和你姐姐情同亲姐妹,你到本宫这儿就当是你皇后姐姐宫里一样。”说道这儿就看见素锦朱漆描花红木托盘里端着茶盏走过来了,笑着使了一个眼色给素锦,温柔的对杨澜薇说道:“妹妹喝茶罢。”
就见素锦脚下一个趔趄要摔倒了,把手里的茶盏摔在了杨澜薇的身上,惊的杨澜薇站起来看着身上一大片茶水渍不知所措,素锦见她闯祸了赶紧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奴婢罪该万死……”
敏妃担忧的看着杨澜薇,看着那一片水渍满脸关怀道:“妹妹可是烫伤了?”
看见素锦在哪儿跪着求饶就生气的骂道:“你做事怎么毛手毛脚的,连一个茶都端不好!出去到康让那里自个儿领十大板去!”
“多谢娘娘,奴婢告退。”素锦听闻立马谢恩着退出去了。
敏妃担忧的看着杨澜薇,心里觉得好笑,怪不得连寒梅都看不上眼,怎么就这么单蠢呢,面上依然关心道:“妹妹觉得怎么样?可有不适。”
杨澜薇心里有火不敢发,只能怨自己倒霉,说:“无碍,只是衣裳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