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设计系是在这栋楼吗？”
  两个女孩来到教学楼底下，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站在教学楼的入口处，一直拦人询问什么。
  大概是因为他的打扮有些穷酸，穿在身上的棉衣看起来好像已经有些年头，所以光鲜亮丽的女大学生们不不太愿意搭理他。
  看着身边的人行色匆匆，郑爸爸也尴尬的笑了笑，似是在安慰自己。
  然后他又一次重复起刚才的动作，对着走过来的学生问：“你好，请问设计系是在这栋楼吗？”
  不知问了多少人，终于有几个结伴而行的女孩回答他：“是的，设计系都在这栋楼。”
  “谢谢你，我还想再请问一下，你知道一个叫沈初初的学生吗？我找她有些事。”
  听到沈初初的名字，几个女孩愣了下，然后把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这个人穿得也太寒酸了，而且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皱巴巴的环保袋，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抱着袋子露在外面的双手长满了老茧和冻疮，很可怕。
  沈初初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女孩很讽刺的嗤鼻：“你找她干嘛？就你这模样可能才进教学楼就会被保安轰出来！”
  男人尴尬又不是礼貌的笑了笑，说：“我有事情想请她帮忙，如果你知道她在哪里，请你告诉我。”
  “帮忙？”
  女孩顿时笑了，然后用手肘撞了撞同伴，几个人一起嘲笑道：“沈初初是不是圣母属性啊？整天帮这帮那的，还一个比一个穷酸？”
  “诶，你别这样说，可能人家在做什么扶贫项目，是大善人呢！十份设计稿就进了一份，这回那个作弊怪全家都要飞黄腾达了！”
  说着话，几个女孩也没理男人，直接进了教学楼。
  郑爸爸听到这些话，脸上露出个特别难受的表情，接着哀叹一声，决定再继续问别人。
  但他一转过身，就看到他要找的女孩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而且还把刚才的那一幕全部看在眼里。
  郑爸爸愣了几秒，然后表情和眼神都变得十分内疚了。
  颜初初紧张的抓着白鸣的手，走过去，鼓足勇气开口道：“郑叔叔，您怎么来了？”
  男人听到她喊自己，马上把头埋得很低，唯唯诺诺的说：“沈小姐，我今天过来是想跟您郑重道歉，以及想请您帮忙的，本来我联系叶警官想让她替我找您，可是她说记者会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让我暂时不要打扰，可是……”
  见郑爸爸好像真的是有事情，颜初初马上打断他：“您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说，我能帮的一定帮，您来很久了吧？大早上的天气又冷，吃早餐了吗？正好我和小鸣要去餐厅，一起去吧！”
  听到颜初初的话，白鸣愣了一下，心想这马上就要到上课时间了，还去餐厅？而且她们明明是吃过早餐的，第一节还是黄欣的课。
  白鸣刚想说点什么，颜初初马上对她使了个眼色。
  郑爸爸好似没察觉到颜初初的意思，点头道：“好，那我边走边跟您说。”
  “嗯。”
  颜初初带着郑爸爸转身往学校的餐厅走去。
  一路上，男人基本没怎么说话，但是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沿途的风景里。
  他在意路两侧的绿化道上种的是什么树，在意一条小路通向的是什么地方，在意地砖拼接的图案，每一个细节都看在了心上。
  来到餐厅，他看到一些没有早课的学生三三两两坐在装修豪华的房子里吃着早餐，脸上终是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郑叔叔，我们学校餐厅的馄饨可以说是一绝，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您也选了馄饨，可以吗？”
  不一会儿，颜初初抬着买好的早餐来到桌边放下。
  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很简单。
  男人马上道谢，然后要掏钱：“谢谢沈小姐，这个……”
  “让您在寒风里等我那么久，给您暖暖身子。”
  颜初初一句话很巧妙的拒绝了郑爸爸，男人顿了一下，才把要掏钱的手放下。
  然后他换上个内疚表情对着颜初初说道：“沈小姐，之前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我仔仔细细看了很多遍那个视频，心里真的很痛。害死我女儿的是我，跟您没有关系，是我们错怪您了！”
  郑爸爸很郑重的对颜初初鞠了个躬，然后说：“我和这孩子从小就有隔阂，不知道怎么跟她交流。所以父女两没说几句话就会吵架，我一直觉得是为了她好，强迫她学我的手艺，她不愿意。她背着我们自己报了a大，我不同意，从她到a大以后，我们更是没话说了。为了给她施压，我对她不闻不问，以为女儿这样就会妥协。”
  郑爸爸说起他和郑恩彤的事情，满眼的心酸：“但是我错了，我从来没在意过女儿到底在想什么，她每天是怎么过的，她想要点什么。直到她死，都是我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把她给赶出家门。所以我看到视频里，你拉着我女儿的手，答应她那些事情的时候，我真的、真的痛恨自己！”
  听着这些话，颜初初又想到发生在自己和郑恩彤之间的所有事情。
  其实她对郑恩彤也没有做什么太好的事。
  “郑叔叔，我没有怪你们，而且我也有错。”
  “不，您没错，所以沈小姐，我现在真的非常内疚，对不起。但我还想谢谢您，您没有放弃我女儿。”
  郑爸爸说到这里，眼泪顺着带着风霜和皱纹的脸往下淌。
  “可惜我没有能力，也没有本事，所以我还想求您能够帮我女儿完成最后的心愿。她不想留在这个满是伤心的地方，想去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拜托您了！”
  颜初初马上听懂了男人的意思：“那她的葬礼……”
  “我们没有举行葬礼，她肯定不想让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我明白了，之后我会让人联系您的。”
  “谢谢您，谢谢！”男人抹抹眼泪，拿过刚才一直紧紧抱着的环保袋，摆在桌上递过来“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能用来感谢您，这个送给您，希望您能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