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是说，这人是东门村的村民？”
  王一然马上反应过来，指着尸体问道。
  “是！”
  我点点头，我在东门村的那一夜，前后经历了三次东门村灭村惨案。
  东门村的村民不是很多，我亲眼看着那些村民死了三次，所以对这些村民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正因为这样，我第一眼看到这具尸体时，才会觉得眼熟。
  “东门村不是一个死村吗？”王一然诧异道。
  “村是死村，可还有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怪物！”我把去东门村时发生的一切，复述了一遍，告诉了王一然。
  “搬舵先生！”
  王一然嘀咕一遍，说道：“哥，你的意思是说，东门村的那个村长，把村民都制成了这样的人皮傀儡？”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停尸床的上尸体。
  “即便不是，也相差不远！”
  我看了一眼尸体，缓缓点了点头。
  东门村的这些村民，都是那位村长，也就是搬舵先生手上的牌。
  这三十年，那位搬舵先生是怎么炮制的这些村民，我不太清楚，但从这具尸体的情况来看，这些村民的遭遇，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惨。
  “那这个黄皮子呢？”王一然又指向黄皮子。
  “它吗？”
  我盯着黄皮子看了半响，说道：“也许和通县的那位碑王有关系！”
  通县的几大家族和老东山的黄三姑，全都被那位碑王一锅端了，现在的通县，是那位碑王的天下。
  那次缝尸，这位碑王亲口说，他和东门村的搬舵先生出自同一个山寨，他之所以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梗在喉咙里的那口怨气。
  按照他的说法，东门村的那位搬舵先生，当年出卖了山寨，把寨子里上下上百口，全都坑死了。
  以前那位搬舵先生躲在东门村，这位碑王无可奈何，如今他出来了，这杯碑王肯定有所行动。
  我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王一然听了皱起眉头，说道：“哥，这样不行啊，要是任由他们俩在滨城大打出手，破坏性太强了！”
  “除了这两具尸体，还有什么发现吗？”我问道。
  “暂时没有！”王一然摇摇头。
  “那应该是没事！”我想了想说道。
  碑王的性格，我多少了解一些，这位就是纯粹的土匪，性格霸道，杀性大，说话一言九鼎，不容人忤逆。
  而那位搬舵先生，和黄枫有些类似，一向是谋定而后动，不会被私仇影响自己。
  别的不说，单看这位搬舵先生能窝在东门村几十年不出来，便可看出一些须臾来。
  这两位现在同时出现在滨城，那位碑王是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但东门村的这位，绝对是奔着点龙穴来的。
  “对了，那些阴门中人出城后去哪了？”我问道。
  “虎头山！”王一然回道。
  “饕餮地！”
  我悚然一惊。
  “对！”
  王一然点点头。
  滨城四大邪地，南街鬼楼，东山水库，虎头山，迦南艺校。
  南街鬼楼的成因是否与黄枫有关系，暂时不得而知，但从结果反推，我觉得这事黄枫脱不了关系。
  刘庆玲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不懂阴行中的规矩，也不懂玄门中的各类术法，可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突然间就懂了以命下咒的术法，这多少有些不对。
  可惜，真相已经随着刘庆玲的消散而不可查了。
  但从后来的种种迹象来看，黄枫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布局者。
  要知道，在南街鬼楼这件事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黄枫。
  除了南街鬼楼，东山水库这一处邪地，最后的受益者，依旧是黄枫。
  东山水库在爷爷的笔记中被称为尸解地，事实也是如此，那里埋了一位尸解仙。
  黄枫利用这个尸解仙，来了一招将计就计，挫败了三爷的一次阴谋。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东山水库这处邪地，虽然不是黄枫搞出来的，但黄枫依旧利用这块地达到了目的。
  还有迦南艺校，从表面上看，迦南艺校变成一处邪地，完全是那位南洋蒋师自作自受，可从迦南艺校出事前后的情况来看，我依旧觉得，这里面有黄枫的影子。
  现在蒋师虽然被封印了，可前一段时间，依旧闹出了不少事，梁胖子的死，到现在还没找出幕后主使者。
  最后便是虎头山这块地界，爷爷在笔记上说虎头山是饕餮地，说这里是大凶之地，让我千万不要去。
  可现在，这片地界，竟然和养龙穴扯上了关系。
  我记得我曾经和黄枫提过一嘴虎头山，当时黄枫的反应有点大，他和爷爷的说法一样，让我千万不要去虎头山。
  现在想想，以黄枫的城府，怎么可能听到一个地方便色变，他当时多少有点演的成分。
  这么盘算下来，滨城的四大邪地，如今都和黄枫扯上了关系。
  这不是一个巧合！
  从四大邪地上便可看出，黄枫的为人，他和他的师门，为了点龙穴无所不用其极，已经疯了。
  不说别的，单单是一个南街鬼楼，前前后后死的人便上百了。
  再加上这些年陷入鬼楼里的人，具体死了多少人，已经没法统计了。
  这些人在黄枫的眼中，恐怕只是一个数字。
  “呼！”
  想到这，我吐出一口气，我越想越觉得黄枫可怕，越觉得我爷和我爸的死，和黄枫有光。
  而东门村的那位搬舵先生也不遑多让，他和黄枫都是同一类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这一点，从他坑死同为土匪的碑王便可看出一二，按照那位碑王的说法，这位搬舵先生可是把这些土匪一窝端了。
  除了这个，这位搬舵先生还一手把东门村变成了死村，这还不算完，他还把这些村民全部搞成了人皮傀儡。
  总而言之，为了达成目的，这两个人，什么能都做的出来。
  目前不清楚的便是，这两位是敌对状态，还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如果是敌对状态，那还好，如果达成了协议，那么我基本可以确定，前往虎头山的那些阴门中人，全都是炮灰。
  “走，我们去五一小学看看！”我想了想说道。
  “行！”
  王一然没犹豫，立即点头。
  把两具尸体收好，我们立即出发。
  五一小学，位于城北，是一所荒了将近十年的小学。
  小学荒废的原因很简单，十年前，五一小学和另外一所小学并校。
  并校后，五一小学这块地曾经卖过，但由于种种原因，没卖出去，时间一长，也就荒废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五一小学被人租下来当过仓库，后来到期后，租方没有续约。
  “这地方，多少有点破啊！”
  四十分钟后，当我们几个抵达五一小学，我总算是明白，这块地为什么卖不出去了。
  五一小学位于城郊附近，周围的小区都很老旧，搭眼一看，就能知道，这些小区的年龄，二十年打底。
  除了小区老旧，五一小学本身，也有问题。
  五一小学的地方太小，只有一栋四层的教学楼和一个小操场，整个面积加起来，也就大半个足球场大小。
  当个仓库，放点东西，还算凑合，想要开发盖楼，多少有些想多了。
  “哥，五一小学这几年彻底荒下来之后，就成了一些流浪人员的聚集地，这次的尸体，就是两个流浪汉发现的！”王一然指着那栋四层的教学楼说道。
  “嗯！”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注意力全在面前的这所小学上。
  小学的大门，是老式的铁门，上面满是锈迹，门上没锁，只是以铁丝简单缠着。
  操场上的荒草东一丛西一簇的，还有两个小土包。
  教学楼的墙皮脱落了大半，露出下面的红砖，透着一股衰败感。
  仅从这些来看，这就是一所很普通的废弃学校，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走，进去看看！”
  我走到大门前，将缠在一起的铁丝打开，走入小学。
  进入小学后，我没急着往里走，而是在坑坑洼洼的水泥甬道上站了片刻，才往里走。
  不知道为什么，进入小学后，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似以前来过这里一样，可我又不记得，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最奇怪的是，我在这里，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我没有被人盯着的感觉，也没感觉到阴气的痕迹。
  教学楼的大门没有上锁，两扇木门半敞着，推开门，是一楼大厅。
  大厅里的杂物很多，有破烂的麻袋，有断裂的木头，还有一个熄火的火堆，火堆上面还有一个木架。
  楼梯下面的角落里，还堆放着几个破盆破碗。
  “哥，这里我们查了好几遍了，什么也没查出来！”王一然插嘴道。
  “嗯！”
  我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便不急不慌的在楼里逛了起来。
  上上下下的逛了一圈，依旧什么都没发现，但我已经找到那种熟悉感的来源了。
  当我从四楼回到一楼大厅，站在大厅向外望时，一眼就看到了操场上的水泥石台，和石台上的一根光秃秃的旗杆。
  这种熟悉的画面感，让我一下子想起来了，我那次去东门村的经历。
  那次在东门村，当我从村委会出来时，面对的也是一根光秃秃的旗杆。
  “走，去那根旗杆处看看！”
  我吐出一口气，迈步向外走。
  来到旗杆前，我绕着旗杆转了两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让我一时之间有些疑惑，不明白东门村的这个村民，为什么要和那个黄皮子在这里打在一起！
  来的路上，我特意问过王一然，五一小学这几年发没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王一然说，五一小学这些年除了发生过几次流浪汉之间的打架斗殴，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里没有闹鬼的传闻，也没死过人。
  “奇怪！”
  我暗自嘀咕一句，既然是一所在平常不过的一所小学，那个村民和黄皮子来这里干嘛？
  我是越想越糊涂，总不能是他们意外在这里碰到，然后拼了个同归于尽吧？
  我把这个可能当做笑话一样说出来，王一然的眼睛却是一亮，说道：“哥，搞不好还真有这种可能！”
  我摇摇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走吧！”
  又转了几分钟，我抬头看了一眼悬在头顶的太阳，略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迈步向外走。
  “对了，这两天没有什么异常现象吗？”
  从五一小学出来，我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没有！”
  王一然想了想，摇摇头道：“这两天，阴门的人都去虎头山了，那个村民和黄皮子的尸体，算是最大的异常了！”
  “有点不对！”
  我捉摸片刻，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哥，这两天滨城太平静了！”
  王一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对！”
  我眼睛一亮，确实太平静了。
  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平静的。
  那些世家和阴门中有名有姓的人全都赶往了虎头山，这些人一走，那些半吊子的按理说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占些便宜，要点好处的。
  可这些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一点消息，这明显不对。
  “然子，咱们市那些半吊子的神棍，刑者都有记录在册吧？”我问道。
  “有！”王一然愣了一下，马上点点头。
  “查，马上查他们的下落！”我立即说道。
  “好！”
  王一然眼睛一亮，拿出手机，开始调查。
  在阴行里，很多生意，都是早就分配好的。
  比如说扎纸的生意，几乎被董家垄断了。
  外行的人想要入进来，几乎不太可能。
  强行入行，只有一个结果——倒闭。
  董家有太多手段对付这种人，当然，也不是不能入行，只要从董家这里进货就成。
  类似这种的，相当普遍。
  还有看风水的，算卦的，卖香的，养小鬼的，各种行业，不一而足。
  在这其中，最容易捞油水的，就是养小鬼的，但最容易出事的，也是养小鬼的。
  很多半吊子，或者会点术法的，按理说，应该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搞事，比如给人下咒，或者利用小鬼迷人眼。
  搞出事情后，再以大师的身份上门，多了不用，这种生意，只要做成两单，最少十万就到手了。
  放在以前，这种事情不太可能。
  阴门内有势力范围，类似上面那种情况，是各个势力极力避免的，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会被全行业追杀。
  我比较奇怪的是，滨城内现在阴行势力明明很空虚，为什么那些半吊子不出来赚钱。
  “哥，失踪了，很多人都失踪了！”
  半个小时后，王一然一脸凝重的对我说道。
  “失踪了？”我没太意外。
  这些半吊子，很多都是有逼数的，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平常只敢捞一些小钱，只要不是太过分，那些势力也不会赶尽杀绝。
  对于养龙穴这种大事，这些半吊子绝大多数都不会想着去参与，当然，一些脑子不清楚的除外。
  绝大部分都没参与，说明他们目前还在滨城内，在滨城，却一点消息没有，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避风头去了，要么就是出事了。
  所以王一然说他们很多人都失踪了，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嗯，失踪了！”
  王一然点点头，拿出手机，拉出一个名单，说道：“哥，你看看，这是那些神棍的名单！”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个名单上一共有三十五个人，绝大部分人后面标注的都是阴阳先生。
  而现在，这三十五人的名单，有二十多人，都被标注为失踪。
  “我刚刚找人帮我联系了这些神棍，有一多半都联系不上了，据他们家人说，长的失踪五天，短的失踪一天！”王一然说道。
  “他们家人没报警？”我问道。
  “没报！”
  王一然摇摇头，说道：“我特意问了两个熟悉的，他们的家人说，他们失踪前，特意交代了一句，说要出门办事，具体几天不清楚，长的话有可能十天半个月的，短的话也就一两天！”
  “你确定他们是这么交待的？”
  对于这个消息，我有点意外。
  “是！”
  王一然非常确定的点点头。
  “那他们交待这些时，表情什么的正常吗？”我又问道。
  “我问了，他们都说正常！”王一然说道。
  “奇怪了！”
  我嘀咕一句，在滨城，谁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这些半吊子的神棍如此信任？
  这次失踪的神棍，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二十多个。
  可以说，这些半吊子的神棍，几乎被一网打尽了。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黄枫。
  如果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黄枫已经有那些世家和阴门中人当炮灰了，难道是炮灰不够多吗？
  我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
  我拿起看了一眼，是司徒卿打来的。
  “她怎么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我嘀咕一句，接了起来。
  “陈三，我查到线索了！”
  接起来后，司徒卿第一句话，就让我的心一紧。
  “你说什么？”
  我没控制住，变了音调。
  上一次，我和司徒卿几乎成功了，可惜，人在老东山被那位碑王截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