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梓航一把扯了领带，懒散地靠上椅背：都行。酒点了吗？来几瓶崂山。
  点了，8瓶全开，不够一会再点，看你心情。
  可以。
  两人说着话，鼻尖传来一股浅淡的alpha信息素味道。
  聂梓航最讨厌alpha，对alpha的信息素尤其敏感，哪怕一点点都能闻得出来。
  他冷冷朝四周扫了一眼。
  这个时间餐厅人不多，他和蒋铭坐第一桌，隔壁两排都已经被服务生收拾出来，连灯光都调暗了，显然是不再接待新客。
  目前离他最近的，只有蒋铭身后余景轩那一桌。
  但余景轩的信息素他这两天已经闻过太多次，刚才从一坐下就闻到了，和现在闻到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了？看什么呢？蒋铭问。
  聂梓航目光落在余景轩对面的小男生身上，饶有兴味地眯了眯眼：没什么。
  是他一开始看走眼，和余警官一块来的小男生，竟然也是个alpha。
  打扰了，为您上啤酒。崂山8瓶，给您开了。
  服务生拎了一箱瓶酒过来，一瓶一瓶摆上桌，动作熟练地全给开了。
  聂梓航给自己倒了一杯，听见隔壁桌也已经喝上了第二轮。
  冲天揪的alpha把杯举起来，大着舌头说：来鱼鱼，咱们再喝！今宵有酒今宵醉，醉了带你去蹦迪。我跟你说，像何某某那种渣a，一点都不值得咱难过。他算个屁啊！不信你问问橙子他们，何某某配你吗？他配个几把！
  本以为余景轩能说点什么，没想到alpha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等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个对字，仰头把那杯酒干了。
  我们鱼鱼这么好！会做饭，会做家务，还那么温柔！这么好的媳妇，打着灯笼都找不着，那死alpha好不容易找到了，还不知道珍惜，反手就去标记omega！太畜生了！
  对！
  然后，俩人又干了一杯。
  聂梓航和蒋铭这边还一口都没喝，肉串才上了一碟，眼睁睁看着隔壁桌已经连喝了三轮。
  大概是喝到了尽兴的地方，隔壁那冲天揪alpha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开口就是豪言壮语：alpha都是畜生！来，我们为刚找到的真理干杯！
  更离谱的是，板板正正的余警官竟然也站了起来，清冷冷的声音跟着附和：alpha都是畜生。
  说完俩人杯子是碰一起了，但是谁都没动。
  冲天揪的alpha眨眨眼，有一点呆住：鱼鱼，好像不太对我们两个也是alpha。
  余景轩疑惑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了？
  我们刚才是不是在骂自己？
  嗯？有吗？
  聂梓航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
  看不出来，中午还公事公办和他交涉的余警官，喝醉之后竟然是这模样的。
  蒋铭疑惑地抬头：突然笑什么？
  聂梓航好心情地把杯子举高，隔空和隔壁桌来了个碰杯：我高兴。
  蒋铭：
  聂梓航和蒋铭两个人吃饭不拖沓，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吃完了。
  两人酒量也很好，8瓶啤酒灌下去，俩人都没什么异样，连脸都不带变色的。
  坐他们隔壁的余景轩那一桌，完全就是另一个极端。
  向来坐姿端正、脊背挺直的余警官，这会已经完全瘫在了椅子上。手肘拄在桌子上，托着半边脑袋一点一点的，明显是醉的不成样子。
  他对面的冲天揪还在一刻不停地叨叨。
  鱼鱼，我跟你说，外面找的野alpha太不靠谱了，只要omega这个物种还在，就永远没有咱们的事。找多少老公都得被他们给勾过去！
  呜呜呜，alpha和omega都不是好东西
  鱼鱼，我们去找beta吧，问问人家愿不愿意上alpha，我们去找beta吧，呜呜呜我们独立可爱又不粘人，多好的媳妇
  要不，鱼鱼，我们内部消化吧！你看你好歹也是个a，又是警察，是不是身上肌肉挺多的？让我看看！
  说完，已经开始往余景轩身上动手了。
  已经结完账准备走人的聂梓航，眼皮一跳：这是喝的太醉，准备对闺蜜动手了吗？
  那头，整个脸都要趴到桌上的余景轩，啪一下打掉了冲天揪的咸猪手。
  不，不行我不想在上面
  聂梓航：
  这是他一个普通百姓能听的话吗？不会被灭口吗？
  隔壁的冲天揪也是一愣。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着嘴唇问：那，那我上你行不行？老，老子也是alpha，不就是在上头吗，我会！
  余景轩抬头，先是看了冲天揪一眼，而后迷离的目光渐渐移到了他的身下。
  围观群众聂梓航：？？？
  呃，该不会是要亲眼见证两个alpha酒后乱性？
  下一秒，听见alpha迷迷糊糊的声音，说：你你不行唔，你太小了
  说完，咣当一声，一张脸都拍在了桌子上。
  睡过去了。
  空荡荡的餐馆里，响起冲天揪杀猪一样带着哭腔的声音：你说什么？！！
  余景轩！你礼貌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聂律师：看见老婆醉酒之后的另一面，真可爱。
  第五章 他老婆，拐走了我老公
  余景轩睡过去了，他的冲天揪朋友人也不是很清醒，但好歹知道自己喝醉了不能开车。
  迷迷糊糊地拿着手机，在那按通讯录。
  鱼鱼你先别睡啊，得叫人来接咱们唔，我给橙子打个电话。
  而聂梓航还震惊于刚才的所听所见，久久不能回神。
  所以余景轩是个alpha，但他是个aa恋。看样子还是刚被人给三了，恋人出轨了一个omega。
  而且，他是下面那个？
  聂梓航目光又暗暗往睡着的男人身上扫了一眼。
  alpha半张脸都埋在臂弯里，鼻孔大概是被挡住了，发出噗噗的呼吸声。
  他皮肤浅白，一眼就能看到被压住的地方，泛出浅浅的红痕。
  男人此刻手背朝下软趴趴地瘫着，掌心露出一层不算薄的茧子。
  桌子下面，衣服皱起的地方，还能看见紧实的肌肉，一看就是常年处于高强度的锻炼。
  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在下面
  正愣着神，对面的冲天揪已经拨号出去，大着舌头对着手机叫：橙，大橙咂，我和鱼鱼喝多了，你来接我们啊！
  他开的公放，对面立刻传来一声烦躁的：什么大橙子？打错了！大半夜的瞎他妈打电话，还接你，我接你麻痹，有病！
  然后，手机离传来滴滴的忙音。
  冲天揪冲着话筒喊：你怎么说话呐！
  聂梓航：
  他现在甚至怀疑，这两只alpha还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该不会最后双双睡在马路边上吧？那个冲天揪看起来像个社会人士，倒没什么影响，但余景轩可是这片区的警员，这要是被人认出来怕是这份工作要保不住。
  走了大航，磨蹭什么呢？明天不是还得盯着徒弟开庭么？晚上还睡不睡了？你都熬两宿了，铁打的身子也顶不住，你还是个omega，赶紧回去睡觉了。
  蒋铭人都走到门口了，发现聂梓航还没出来，忍不住又回头来叫他。
  聂梓航看着完全趴倒的余警官，还有另一个一直试图按通讯录，一直不得章法已经开始骂手机的冲天揪。
  头疼地按按太阳穴。
  算了，好歹算是认识的人，难得还和自己遭遇这么像，把人送回家而已，顺手的事。
  他认命地走到两人桌边，拿车钥匙往冲天揪面前敲了敲：别打电话找人了，大半夜的。去哪，我送你们。
  对方立刻抱紧手机，警惕地朝他看过来：你，你谁啊？
  聂梓航：余警官的朋友。
  冲天揪鼻尖动了动，一张脸都皱到了一起：oomega？你，你瞎说！你肯定不是鱼鱼的朋友，我们鱼鱼从来没有omega朋友。我们，和omega是，永远的阶级敌人！
  聂梓航：
  刚过来的蒋铭也：
  三人略显尴尬地对视。
  看着看着，冲天揪的表情突然慌乱起来。
  男生使劲推推对面的余景轩，一边推着，抽出一根羊肉串的签子，指着聂梓航喊：
  我知道了！你，你就是那个卑鄙的omega！你抢走了鱼鱼的alpha，还过来挑衅我们！你，你还带了帮手！
  别，别以为你们人高马大，我们就怕你了！我们鱼鱼可是正规警校毕业的，身手好着呢，别太放肆啊！
  鱼鱼，你快醒醒！敌方特务来刺杀我们了！
  原本熟睡的余景轩，听见特务两个字，突然警醒睁了眼。
  alpha敏捷的起身，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揪住了离他最近的蒋铭，膝盖往他膝窝一顶，就把人给撂到了地上。
  不许动！我是h市区警察，编号39520。根据《abo宪法》，现对你实施犯罪抓捕，现在立刻跟我走一趟。
  眼神清明，目光坚定，动作专业。
  呃如果不是从空气里掏出一个警官证来，现在正托着空气给蒋铭看的话
  蒋铭：
  雾草，松手！捏妈，这干什么？现场无实物表演呢给我？聂梓航，你他妈想想办法，让他给我起来！老子刚吃饱饭，再给我压吐了！
  旁边的冲天揪还在拱火助威：漂亮！
  聂梓航看着狼狈的发小，再看看眼神逐渐模糊的余景轩
  没忍住，把拳头抵到唇边，不厚道地笑了。
  笑声成功引起了余大警官的注意，他仰头朝聂梓航看过来。
  alpha眼角还带着一抹刚睡醒的红痕，鼻尖也红红的，看向聂梓航的眸子里还带着一点茫然。
  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慢半拍地问：聂，律师？
  聂梓航单膝蹲到alpha面前，朝他伸手：余警官好，底下压着的这位，是我朋友。
  余景轩哦了一声，连忙把人放开，说：抱歉聂先生，你和朋友过来吃饭吗？
  聂梓航目露诧异：这是折腾了几下，酒醒了？啧，还挺快。
  冲天揪见俩人真认识，兴冲冲地蹲到了他们旁边，问：鱼鱼，这是你朋友吗？你什么时候和omega交朋友啦？
  余景轩缓慢地眨了眨眼，想了好一会儿才认真地回答：不是朋友。
  聂梓航蹙眉。
  余景轩：他老婆，拐走了我alpha。
  冲天揪：！！！
  蒋铭：？？？
  余景轩看他们表情，以为自己没说明白，又认真地重复一遍：我老公，拐走了他老婆。
  聂梓航：
  行吧。
  刚才是他草率了，余大警官的酒，根本就一直没醒。
  余景轩见聂梓航没附和，不确定地看向他：不是吗？我的alpha，拐走了你的omega。
  聂梓航无奈：是，是，你说的都对。走吧，余警官，带你们回家。
  说着，扶他起来。
  然而，刚才还身手敏捷的alpha，也不知道小脑哪根弦给搭错了，膝盖一弯，一头扎在了他胸口上。
  聂梓航条件反射地把人接住。
  属于alpha的气息，就溢了满怀。
  这味道他闻过，清洌、微甜，是干干净净的兰花味。
  但这一回闻见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上几分。
  然而，才闻了一口，怀里突然一空。
  抬头，发现冲天揪正拽着余景轩的衣领，痛斥他：鱼鱼！你怎么跑omega怀里去了！你alpha的尊严呐！
  聂梓航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聂哥：alpha，滚！
  后来的聂哥：老婆好香，老婆给我亲亲
  鱼鱼：唔，好
  第六章 那个omega，是不是比我香
  聂梓航叫了代驾，开车送余景轩和冲天揪，蒋铭就住在附近的小区，自己走回家去。
  代驾把车开过来后，聂梓航拉开车门准备自己上副驾驶，让余景轩和他朋友两个alpha坐后头。耐不住冲天揪这个闹腾的，一直嚷嚷着要指挥开车。
  聂梓航想了想，他坐前头确实好指路一点，就由着他坐了。
  好不容易把冲天揪塞进副驾驶，给他关了车门，回头一看，身后还尾随着一只。
  alpha安安静静的，像根柱子似的，站得笔直。个子只比自己矮了那么一点点，但目光一直追在自己身上，莫名又多了几分乖顺。
  余警官，和我坐车后面不介意吧？聂梓航说着，开了车门，朝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余景轩看看还算宽敞的后座，慢吞吞地摇头。抬腿刚想进去，又顿住，默默地退了回去。
  怎么了？聂梓航问。
  alpha指尖捏在他的衬衣，轻轻地往前拽了拽，一板一眼地说：omega优先。
  聂梓航扫了一眼自己腰间的手，又看看认真严肃的余警官。
  行吧
  醉成这样了，还没忘了omega优先呢。也不知道刚才是哪个说的，他们和omega是永远的阶级敌人。
  聂梓航不和醉鬼客气，直接上了车。
  一路上，冲天揪都在指挥着代驾左转右转，叽叽喳喳的，一会也不消停。
  余景轩依旧很安静，看得出酒品很好。
  alpha刚睡过一觉，这会应该是又困了，眼睛缓慢地眨一下，又眨一下脑袋也跟着一点一点的。
  密闭的空间里，兰花的香味又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聂梓航不自觉地摸摸自己后颈。
  下一秒，胸口撞上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兰花的香味扑鼻而来。
  低头，看见始作俑者正眨吧着眼睛，愣愣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丝水汽，像是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