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每一秒钟都很慢，度日如年一般。
  手术室外等候的江湖汉子们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焦躁的走来走去。
  他们的脾气也越来越不好，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
  “十三妹怎么还没消息。”
  洪门的堂口大佬们或坐或站，有人急躁问道。
  “不知道，要不打个电话问一下？”
  “要不是晕过去了？我刚才闯进去看见萧师带来的那个年轻人在指挥抢救，那么年轻，到底靠不靠谱。”
  “肯定特么不靠谱，要是靠谱这么长时间孩子都生出来了，大嫂是死是活一定会有消息。”
  时间改变着一切，渐渐的，人心开始浮躁起来。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子让人不安的味道，江湖汉子都像是喝了酒一样，随着时间推移眼睛越来越红。
  “那人据说是天医。”
  有人小声说道。
  “狗屁的天医，天医要是来咱们这儿，一针下去大嫂的病就好了！还能等这么久？”
  “天医好像是个道士，有一次喝多了，我听龙头老大说过这件事。”
  “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众人撺掇，有人拿起手机，犹豫了几秒钟拨打电话给十三妹。
  “滚尼玛逼的，正抢救呢，别特么添乱！”
  电话刚接通，就听到十三妹被烟酒熬哑的声音。
  声音的背景是尖锐的监护仪报警声，仿佛提醒着外面的每一个人，手术室里的大嫂危在旦夕。
  电话被直接挂断，十三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脾气比外面等待的人还要暴躁。
  没人敢去触霉头，大家都在急躁的等待着。
  “沈教授来了！”
  忽然有人轻声喊道。
  “谁？”
  “圣玛利亚医院产科主任，我请来的。”一个穿着西服，领带扭曲的不成样子的男人哑着声音说道，“一个个就特么知道干着急，找几个医生进去商量啊！”
  众人恍然大悟，一起围上去。
  “沈教授，您一定要救救我大嫂！”
  “沈教授求求你，我大嫂可不能死啊！”
  众人乱糟糟的和沈教授表达着渴求，沈教授疑惑的问道，“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团队不是在么？”
  “可是抢救是另一个年轻的医生在指挥。”
  “您进去帮着掌一眼，这都二十多分钟了，还没出来，我们心里没底。”
  “是死是活，这时候该有消息了，还没信儿，是不是人已经没了，在哪用机器带着呢？”
  说什么的都有，沈教授鄙夷的看了一眼江湖汉子们。
  平时他们耀武扬威的劲儿都去了九霄云外，一个个六神无主，慌张的要命。
  “我就说不用找美国医生来，他们水平是高，但很多治疗经验都是白种人的经验，比如说用药，剂量都偏大。唉，我进去看看。”
  “估计出事儿是麻醉的问题，按照白人的体表面积计算的药物剂量有小概率会出问题。”
  沈主任一边说着，一边去换衣服。
  所有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看着一脸傲气的沈主任进了更衣室，外面的人们愈发慌乱。
  ……
  手术室里。
  尖锐的报警声不断，呼吸机辅助呼吸，自主心率156次/分，连续开了几个输液通道，不断有药物被推进去。
  冯悠悠虽然还没醒，但叶凡已经足足有五分钟没有说话了，萧师觉得似乎有些好转。
  “怎么回事？！”
  沈教授走进手术室，看了一眼情况，见已经上了呼吸机，直接问道。
  “考虑是胎盘过敏。”叶凡见是一名医生，身上带着上级医生的那股子气息，便淡淡解释了一句。
  胎盘……
  过敏……
  我勒个去，沈教授一下子怔住了。
  不光是她，连萧师、十三妹以及霍普金斯的抢救团队所有人都怔住了。
  孕妇带着胎盘十月怀胎，竟然会过敏？！
  “这不可……”沈教授刚说了半句话，便生生的把其他话憋了回去。
  “急性过敏症状已经得到缓解，观察二十分钟，喉头水肿缓解就可以拔了气管插管，转回病房。”
  “你怎么确诊的？”沈教授怔怔的问道。
  “你是谁？怎么这么多问题。”叶凡的眼睛从来没看沈教授，而是一直盯着监护仪、呼吸机的屏幕，一秒都不肯耽搁。
  “我是圣玛利亚医院的产科主任，沈玉琳。”
  “之前看过患者么？”
  “看过……”
  “患者自从怀孕之后就有持续性、进展性呼吸困难的症状，你没问出来这个病史？”
  “……”
  “每次呼吸困难的时候都会有支气管痉挛，你没听出来？”
  “……”
  “安静点，站到一边去看着，别打扰我。”叶凡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随口把沈教授撵到一边。
  强大的上级医生的气势压的沈教授喘不上气。
  她是香江，乃至天南最好的产科医生，经常来养和医院给明星、有钱人家的少奶奶接生。
  多年磨练出来的气势第一次感受到无法承受的巨大压力。
  沈教授怔了一下，不由自主的退到一边，小心翼翼的拿起麻醉师的记录单，看抢救的全过程。
  这名医生虽然年轻，但抢救过程清晰明确，每一项用药、每一项抢救步骤都很及时。
  沈教授扫了一眼，见ecmo都已经准备好，切开包打开外层无菌包装，这是随时随地准备给患者上ecmo。
  但因为病情已经得到好转，所以这些准备都没什么用。
  并不是一切都刚刚好才算好，还有抢救的手段没用，即便病情继续恶化也有处理的方式，沈教授心中很是服气。
  ecmo她可不会用。
  这个年轻医生……挺厉害！
  ……
  ……
  手术室外，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
  已经有人要试图把手术室的门扒开一条缝，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正当他们用力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
  手术室外的江湖汉子们像是一锅沸水般喧哗起来。
  “胎盘过敏的确不常见，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几个小时前看见患者的时候我就有些疑惑，但时间紧迫，做不了更多检查。”
  叶凡和沈主任走出来，一边走，他一边给沈主任讲解。
  江湖汉子们都怔住了，香江鼎鼎大名的沈教授像是一个学生似的，跟在天医的身后聆听着。
  “你是妇产科的医生，以后要多注意这一点。”
  “是是是。”沈教授连连点头。
  众人错愕，眼镜跌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