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你们就要录第三次顺位发布了。”
  他说，“所以在第三次顺位发布之前, 节目组给你们准备了一个特别环节。”
  旁边工作人员开始给练习生发纸笔。
  “每个练习生都要折一个纸飞机。”
  “如果有什么想对自己说的话，就写在你们的纸飞机里，放飞出去吧。”
  “记得写上你们的名字，最后节目组会一起回收，等到决赛结束后再一起还给你们。”
  任务发布完毕。
  练习生立刻扎堆凑到一块，一边聊天一边折纸。
  “……什么任务啊？”
  谭梦有点不情不愿道，“拿我们当幼儿园小朋友吗？”
  林最笔尖在纸上点了点：“我觉得这寓意不太吉利。”
  江叶看她一眼：“什么？”
  林最说：“纸飞机丢下去怎么都是要坠地的，这不预示着我们的梦想总有一天要坠落吗？”
  江叶微微一哂：“那你别写。”
  “那不行，流程还是要走的。”
  林最拿起笔，还是开工了，“人在节目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周围的练习生已经陆续开始写内容。
  只有江叶望着自己拿到的白纸，有点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
  这个话题太大了。
  小到希望下一个舞台发挥好。
  大到希望能永远能在舞台上当爱豆。
  她不知道该在这薄薄的一张纸上写什么。
  到时候决赛结束后重新拿到这个纸飞机，又想看到什么。
  有练习生写完后问：“可以放了吗？”
  陈一鸣说：“等一会儿大家都写完了再一起放。”
  程真已经写完了。
  她靠在栏杆上，忽然道：“我曾经也见过一次类似的场景。”
  “我以前读高二的时候，碰到高考结束，学长学姐他们回学校，在五楼稀里哗啦地把所有书从楼上倒了下去。”
  林最忍不住点评了一句：“太危险了，要是砸到人怎么办？”
  其他人：“……”
  程真鼓了鼓脸，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当时就靠窗台那侧坐，看到那一幕，就觉得哇，这也太酷了。”
  “我还记得我们教导主任看到后快气死了，所以最后学长学姐还是得去把地上的东西乖乖收拾干净。”
  “但是我还是很羡慕，羡慕他们扔下去那刻的样子，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我当时就想，总有一天我也要这么试一次。”
  江叶问：“后来呢？”
  “后来我就出国了。”
  程真一边折纸飞机，一边很是遗憾地说，“哎，没有扔过一次书的青春果然是不完整的青春。”
  “照你这么说，我也很不完整。”
  谭梦忽然接了话说，“我是走的艺考，所以高三大家都在备战高考的时候我早就不在学校里了。”
  “就算还要读文化课也是另外请的家教，更谈不上什么高中情怀了。”
  其他练习生们也被程真和谭梦勾起回忆，陆陆续续开始说她们的过去。
  在来追光少女之前，她们都来自不同的地方，走着不同的人生路。
  有人在练习生这条路上已经奋战了很多年。
  有些人则是临时兴起决定来参加节目。
  但无论如何，在来到这里之后，她们现在都拥有了同一份共同的回忆。
  江叶没有参与这个话题。
  她在认真地叠纸飞机。
  林最刚才说寓意不好。
  但其实她小的时候无聊，就和朋友一起玩过类似的游戏。
  她们发明了一种类似抓阄的玩法。
  把自己所有的理想一个个写在纸飞机里，最后看哪个飞的更远，说明那个理想就是最有可能实现的。
  那时候江叶对于偶像这个词还没有概念。
  但是她已经有喜欢在舞台上表演的意识了，所以她就在自己的所有纸飞机里全都写了以后要站在各种各样的舞台上表演。
  不过江叶折纸飞机的技术显然不怎么样。
  她兴致勃勃折的五个纸飞机全都在很近的距离坠机了。
  当时她孤儿院的朋友哈哈大笑，然后过去捡到她的纸飞机，想看看她的梦想是什么。
  最先捡到的那个人大声念了出来，大家都对江叶写的内容很奇怪。
  小孩子的理想大部分都是当科学家当医生什么的。
  上舞台表演算是什么奇怪的梦想，太不切实际了吧。
  只有一个人悄悄问她：“你的梦想，是想当歌手吗？”
  江叶想了想，觉得不太贴切，但又想不出别的什么替换词，只能说，“算是吧。”
  她有点沮丧道，“你也觉得很离谱吗？”
  他把江叶的纸飞机一个个捡回来，摊平，然后重新给她折了一个不一样形状的纸飞机。
  他说，“你这样折的话，能飞得远一点。”
  江叶折完了她的纸飞机。
  这是她曾经的朋友教会她的折法，她记住了。
  后来她的纸飞机果然能飞很远了。
  就像她现在，也在追梦的路上走了很远了。
  在放飞之前，她往纸飞机机头哈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地扔了出去。
  无数的纸飞机从天台上哗啦啦起飞的那刹那。
  一些练习生在天台旁跟着大声喊。
  “我想要留下来——！”
  “我想要进决赛！！”
  “我不想回家！”
  江叶没有说话。
  她只是想，其实林最说得对。
  所有的纸飞机最终都会坠地的。
  但那些纸飞机带着所有少女们写在里面的梦想。
  无论能飞多远，至少起飞的那一刻，给了她们梦想也能跟着起飞的期望。
  这一次的顺位发布是二十五进十二。
  名额更少，竞争也更激烈。
  距离上一次发布过去了不少时间，每个人的名次都有可能进行重新洗牌。
  而且作为决赛前的最后一次顺位发布，这一次的名次很有可能透露着一点节目组对于出道位的倾向。
  所以无论是上位圈的还是卡位圈的练习生全都感到很紧张。
  “诶，别动。”
  江叶正在化妆间给程真上妆。
  程真刚做完造型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江叶就发现她眼妆有点晕了。
  旁边几个化妆师都在忙，她就亲自帮程真重新补了一点。
  其他已经做完造型的练习生就在旁边等着和她们一起走。
  而卢晓婉在往口袋里不断塞纸巾。
  她足足塞了五包纸巾，把制服口袋都撑满了。
  江叶往她那瞥了一眼，差点被她吓了一跳：“……你不会打算这么上台吧？”
  卢晓婉本来就很爱哭。
  上一轮顺位发布的时候她的名次就很危险，这会儿她小声道，“我怕我到时候忍不住，不够哭的，所以要多准备一点。”
  梁郁在旁边插话：“我那还有两罐酒，你要不喝了壮壮胆。”
  江叶：“……你也不怕她在舞台上发酒疯？”
  而且她记得上次卢晓婉喝完酒之后明明哭得更厉害了。
  这小姑娘上辈子是白娘子吧，西湖的水她的泪啊。
  “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