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十亿，那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的资金，陈氏集团当然能拿得出来，但那会影响别的方向的发展，杨长峰可不干拆东墙补西墙的事情，该做好的，那就不能因为别的原因放置下来。
  “这不是一次性投入吧？”杨长峰倒是知道一点投资的知识，他没问焦总，也没问那些专业的经济人员，跟这些一线的工人直接对话，这是他做好工作的一个诀窍。
  小舅子很诧异，扶着墙站住，回头问：“真投啊？”
  “你别说话，我只相信工人兄弟的眼光。”杨长峰拦住焦总的几个副总，他们说的话，杨长峰最多只相信一成，他问小舅子，“咱们边走边说，你就跟我说，最缺什么，哪方面最缺资金，哪方面需要整改。”
  小舅子也是个人物，没看那些不断使眼色的领导一眼，道：“行，有你这话，那我可就说了。这么说吧，实际上，刚开始的投入根本用不了那么多，就一件事，把工人的待遇问题给解决了，尤其是一线工人的待遇，还有奖励制度。我跟你这么说，别老想着什么自动化不自动化，咱们最有优势的就是人，要把人的主动性调集起来，别说汽车，飞船也能给你造出来。现在厂里效益很不好，至少需要十多亿的预留金稳定人心，另外，就我所知，实际上，真想一门心思搞发展，现阶段，能融资三十亿资金，就完全足够了。”
  看他欲言又止，杨长峰鼓励道：“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在我这不用打马虎眼。”
  “行，那我说。”小舅子道，“但这个前提是，把拿着钱不干事的全开除了，最要开除的就是那些个外国人，拿着高薪不干活，专门打压我们的自主研发，照这么下去，洋人说这个不行我们就说真不行，洋人说那个可以做我们就去做那个，那怎么行？我们的基础并不差，现在缺少的就是产业升级，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事关系给理清楚，你真敢给三十个亿，三年内，我们的汽车能让国内市场面貌焕然一新。”
  杨长峰奇道：“工厂里还有洋人？”
  “说是技术指导，实际上就是人家洋人的公司最没用的垃圾扔过来拿工资的，整天除了出去找女人，喝酒，回来想办法要资金，别的什么事都不干。”小舅子发了狠，骂道，“就这么一些人，掐着我们的脖子不让我们自己喘气，上哪找这种扯淡事情去？”
  焦总尴尬地解释：“要是不用这些人，人家的技术设备就会撤走。”
  “屁，就他们那些技术，我们早学的差不多了，缺少的就是产业升级，要不然，论创新，我们是洋人的祖宗！”小舅子极其轻蔑，不屑地道，“生产线拿走就拿走，现在那些生产线，跟垃圾一样，找一家大型重机厂，我们自己都能生产出一条生产线来。我说的三年，就是要在我们自己的手工生产线上升级成现代化的生产线，要不然，何必用三年？洋鬼子要他妈留下那些设备，我们一年之内就能拿出比较成熟的产品来。”
  国产汽车真没那么差，但绝对不好，其中的原因，媒体上有各种说法，说白了就一样，我们拿着人家几十年前的老套路在往现代化上套，这要不出问题就奇了怪了。真要下决心发展，把乱七八糟的人事关系先理清楚，确定发展方向，沉下心好好发展三年，什么好产品拿不出来？
  “我们就缺一块牌子，一部发动机。”小舅子道，“我是发动机车间的编外研究人员，我就纳闷了，我们的军用车辆发动机，难道就不值得我们民用车辆借鉴吗？放着好好的老师不学，非要学洋鬼子，老是抱着洋鬼子厉害，我们不行的理念，那能发展出什么好东西？”
  杨长峰不再多问，通过这位耿直的技术工人的嘴巴，他已经把自己要表达的都表达出来了。
  焦总沉默着，要打破一些国内汽车企业的潜规则，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牵扯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了。
  二头领不懂这些，但他知道一点，既然有机会，那就要争取。
  “问题既然已经很清楚了，解决起来难点在哪？”二头领问焦总。
  焦总叹息说：“太多了，打破某种潜规则，那是要引起群攻的，一个不好……”
  “任老的公司，发展了这么多年，哪一步顺利了？光站在外头看着，那哪可能学到真学问。这种情况的公司，我们凭什么投资？”杨长峰质问道。
  一个副总道：“杨总，路不好走啊，前些年……”
  “那时候的形势，真的就毙现在好吗？”杨长峰冷笑道，“要我说，是这个时代缺少了那个时代的一股精神，缺少了任老那样的企业家精神了，我问你，我们给你们投资的钱，你们会拿去干什么？继续给洋鬼子？继续拿出垃圾产品要混市场？我这人说话不好听，但我没觉着我说的不对，的确错了，那就要改正，不存在明知道问题还不改正，光想着今天申请一点财政补贴，明天拿到一笔融资就能把企业做好的，这种企业，别说我们不会投资，就算我们会投资，我们也必须掌握话语权，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二头领连忙追着这个话题问：“如果让你们主持，你们会怎么改革？”
  “一线工人的意见最重要，第一，提高一线工人的待遇，第二，开除那些拿着人民币不给人民干活的人，第三，翻出技术储备，花钱升级，我们不怕山寨，不怕被人笑话是山寨公司，只要能山寨出自己的核心技术，为什么要谈山寨而色变？”杨长峰一挥手，霸道地道，“我们绝不养活一个闲人，也绝不养活一个关系户，当然，像这位师傅这样的关系户，给一万个我们也热烈欢迎，这才叫人物！”
  尊重技术，才是企业最大的竞争力，企业去搞社交，那还叫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