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和离了吗 第37节
作者:西窗微语      更新:2022-09-06 14:24      字数:3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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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钧下了马车,抬手扣了扣沈府的大门,开门的却是同和,在见到是他之后,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指了指里面,道:“大人,您快去看看我们家大人吧,他今天一直待在卧房里,到现在都没出来。”
  易钧神色一凛,连忙加快步子走进去。
  沈府还是同他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却又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府中的的下人们沈诀一个都没有遣走,原本是做什么差事的就还做什么差事。
  除了下人,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没有任何变化,可他走在其间,却只有一个感觉。
  死气沉沉。
  沈诀身边只用同和一个人伺候,其他的下人大多都做的是些简单的洒扫活,要是勤快点,一个上午就能把活干完,这之后,便可以坐下来歇歇了。
  易钧记得,自己第一次来沈府,那时候宋湘宁才嫁过来不久,府中的小厮侍女们知道她没什么公主架子,也不怎么惧怕她。往往在做完了自己的差事之后,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见到他这个外人过来也不慌乱,齐刷刷地站起身子,带着笑意向他行礼。
  可是现在,人还是那些人,他们面上的神色却好似一潭死水,呆滞去完成自己的差事,见到他过来,也只是懒懒地掀起眼帘扫一扫,随后僵硬地行礼。
  明明外面是艳阳高照,可沈府却好似被一团乌云笼罩着,不见天日。
  易钧大抵也能猜出来,沈府的气氛变成这样,多半是跟沈诀有关。
  自从沈诀与宋湘宁和离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极为消沉,从前他基本都是第一个守在宫门外等着上朝,可现在却总是姗姗来迟,甚至有几次还直接告假不来。
  幸好皇上并没有追究他的意思,如今他在朝中的官职没有任何变化,手上也没有实权,皇上依旧默许他可以不来上早朝的行为。
  沈诀一度消沉,可易钧是清醒的,他没有办法看着沈诀这样却无动于衷。
  两年前,沈诀高中状元,那时的他身着红袍,头戴官帽,脚跨金鞍红鬃马,一路从长安街走过,前呼后拥,是多么风光无两。
  可是现在看他,却丝毫寻不出半点如当年那样意气风发的样子。
  易钧脚下步伐加快,走到沈诀的卧房处,敲了敲门,可等了片刻之后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于是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将门给推开。
  还未踏进房间,一股酒气便扑面而来,易钧捂着鼻子,皱眉走进去,就看见沈诀倚在床边,连发都未束,床边散落着几个酒壶,越往里走,酒气就越浓郁。
  沈诀看到他进来,只是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随口应道:“你来了。”
  易钧走过去,将散落在一旁的酒壶踢开,望着他颓废的模样,怒道:“沈诀,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如此自暴自弃的模样,是做给谁看!”
  沈诀闻言,面上神色一僵,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来。
  是啊,如今他这副样子,又是在做给谁看呢?
  宋湘宁肯定是看不到的,即便她看见了,只怕也会皱着眉头躲他躲得远远的。
  他越是这样自甘堕落,宋湘宁就越是会厌弃他。
  可他没有办法,只要是清醒着,他的脑海里就会冒出她和温琼瑜相互打闹的场景,纵使他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承认,每每想起这一幕,他都会嫉妒得发狂。
  只有在喝醉了酒,意识不清的时候,他才会忘掉这一切。
  沈诀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随手拿起屏风上挂着的衣服套上,又将头发挽起来,一边去拾起散落在地上的酒壶,一边道:“抱歉,让你见笑了。”
  易钧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没再多说什么,帮着他一起将房间拾掇干净,这才从自己怀中掏出来一个手帕递给她,道:“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沈诀将帕子接过来,便听见他接着说道:“这绣帕的材质和所用的绣线都不是什么上品,是西疆那边特有的。”
  “西疆……”
  沈诀摩挲这绣帕上粗糙的刺绣,陷入了沉思。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父母,是西疆人士?
  西疆那边,一直十分荒凉,驻守在那里的是深受皇上信任的镇远将军,百姓们也都安分守己,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动乱。
  虽然仍旧是一头雾水,但如今好歹有了一些线索,顺藤摸瓜查下去,总有一天能知道真相。
  沈诀将帕子收好,郑重地向易钧道了谢。
  易钧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望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沈诀注意到他的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开口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易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帮你查这帕子的来历倒还算简单,可帮你安置那位赵姑娘,实在是难为我了。”
  他苦着一张脸,如同连珠炮一般开口,将自己心里憋了几天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原本他以为,不过就是找个清静的宅子,然后安排几个下人就完事了,可谁知那赵仙媛却不知是怎么想的,一副自己被抛弃的样子,死活不肯从沈府离开,他稍微说几句,她便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她怎么了呢!
  后来她好说歹说,才终于将她劝说动,只是她在搬进去之后,还在不停地恳求,要见沈诀一面。
  易钧被扰得烦不胜烦,已是害怕再见到赵仙媛了。
  “我瞧着这赵姑娘兴许是对你有什么误会,你还是尽早过去和她说清楚的好。”
  她三两句不离沈诀,即便他是个迟钝的人,也看出来她对沈诀有些不一般了。
  虽说沈诀如今已经和离,是孤身一人,但瞧他这副样子便也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接受自己已经和离的事实。
  既然他没有办法给赵仙媛什么承诺,那还是尽早将事情说明白的好,不然,她迟早会是个麻烦。
  沈诀听见他的话,微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易钧的意思。
  他仔细回想了一番同赵仙媛相处的点点滴滴,跳出两人之间幼时的缘分,他猛然发现,自己的言行举止当真有些不妥。
  他捏捏眉心,疲惫地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易钧今日过来,便是想同他说这两件事,如今事情已经说完,本该告辞离开,可是看着沈诀的模样,终归有些不放心,想了想还是提议道:“今日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到南塘镜去散散心吧,你若还想喝酒,我便陪你再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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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南塘镜外下了马车,易钧稍稍一抬头,便看见天上飞着五花八门的风筝。
  他指着其中最大的两个风筝,示意沈诀去看。
  “看来咱们今日是赶了个热闹啊。”
  两人过来的时候,在聚福楼打包了些酒菜,计划着找个凉亭,一边闲谈一边喝酒。
  今日来南塘镜的人格外多,走在沈诀和易钧前面的,是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她指着天上飞的那两个人大风筝,扯着自家爹爹的袖子,奶声奶气道:“爹爹爹爹,我也想要那样的大风筝。”
  男人手里拿着个小巧的蜻蜓风筝,听见女儿的话,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回道:“欢欢还小呢,放不了那么大的风筝,等欢欢长大了,爹爹就给欢欢做一个更大的,好不好?”
  小姑娘软软糯糯地应了声好,迫不及待地拿过那一只小风筝,撒着欢跑了起来。
  她的爹爹和娘亲见状,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生怕她一个不小摔倒。
  沈诀看着这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由衷地笑了起来。他的视线顺着那两只起眼的大风筝落下,有些好奇地想要寻找那风筝的主人。
  然而,当他看到小山坡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唇边的笑容突然僵住,整个人愣在原地,只觉心头好似有一盆冷水泼下,浇灭了他才泛起的一丝欣喜。
  第36章 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易钧注意到沈诀的神色,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怎么……”
  当他看到小山坡上的身影时,立刻便止住了声音。
  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碰见公主?
  若她是一个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也难怪沈诀的脸色会这么差了。
  他叫沈诀出来,本意是想让他散散心,可如今看来,还不如他在府里待着不出门呢。
  易钧干笑了两声,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道:“这里人太多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
  话虽如是说,可他心里却清楚,沈诀是不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在他话音落下之后,沈诀冷淡地摇了摇头,从他身侧绕过,朝着离那小山坡最近的一处凉亭走过去。
  “不,就在这里。”
  易钧见状,不由得长叹一声。
  南塘镜这么大,处处都是凉亭,他坐哪里不好,非要坐到那里去,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但他知道沈诀心意已定,不会轻易改变,于是只好默默地跟了上去。
  在走上凉亭的时候,沈诀刻意选在了一个能看到宋湘宁的位置,易钧见状,只好坐到他对面,尽量挡住他的视线。
  可即便如此,当他将酒菜摆好之后再望过去,却发现沈诀仍旧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方向看。
  易钧轻咳一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别看了。”
  沈诀眨了两下眼,终于垂下眼睫,没再继续看。
  易钧总算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找了个别的话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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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宋湘宁和温琼瑜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沈诀的目光,他们两人依旧幼稚地玩着风筝你追我赶的游戏。
  即便宋湘宁放线的速度不停地加快,可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琼瑜的“蝴蝶”慢悠悠地朝她的“雀鸟”飞过去。
  她心里不服气,偏偏温琼瑜的嘴角还总是挂着那一抹势在必得的笑,让她看着更加生气。
  不仅如此,他还在放线的过程中时不时朝她身边靠近。
  宋湘宁皱着眉头,凶巴巴地去推他:“离我远点!”
  温琼瑜丝毫不在意,仍旧笑眯眯地往她身边凑,他越是这样,宋湘宁躲得越猛,拉扯之间,她突然觉得风筝线放不出去了,抬头一望,才发觉两人方才挨得太近,风筝线也缠到了一起,此时两只风筝交叠着,东歪西扭的,眼看着就要落下来。
  宋湘宁好不容易才将风筝放到那么高,差一点就能把风筝线全部放完了,结果却因为他,全部功亏一篑,不由得愤愤地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
  “温琼瑜!瞧你干的好事!”
  温琼瑜被她捶得龇牙咧嘴,不住地向她道歉,却在宋湘宁看不到的时候,偷偷露出一丝计划得逞的笑容。
  宋湘宁从小在宫里长大,不知道民间的说法。
  民间的老百姓认为,如果两只风筝的线缠到了一起,那就说明风筝的主人是有命定的姻缘,生生世世都不会分开。
  他从前不信这些,只是今日猛然间想起,却也忍不住怀着卑劣的心思去向她靠近,以求得这样一个结果。
  只不过,还是让她生气了。
  他只好软着声音去哄她,承诺道:“是我不好,等下次我再带你来,一定让你把风筝线全部放完。”
  宋湘宁自然不会真的怪罪他,装腔作势地轻哼了一声,便和他一起扯着线,将风筝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