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太大。
  好似一座山落在头顶，抗在肩背之上。
  有人满怀惊恐地抬起头，看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负手而立，沧桑的面孔，雕琢着岁月的痕迹，一举一动都充满上位者气息，让人潜意识里生出敬畏，不敢反抗。
  赵雅芝站在林青身后，却也不敢直直看向对方，心惊不已。
  但很快，她就感觉到压力消失，如沐春风。
  这才抬起头，看向老者：“前辈何方神圣？我们诛杀装神弄鬼、谋害性命的恶人，怎么到你口中，反倒是我们的不对了？”
  哼！
  见到此女居然不为自己的气势所慑，老者目光一凛。
  他是黎圣，武道圣者。
  放眼华夏，也属于高高在上的强者，那些老怪物不出世，能与之比肩者屈指可数。
  宗师，都挡不住他的气势。
  这个女子，貌似体内并无内劲，连武者都不是。
  “老夫黎九天！”
  字如雷音，声海浩瀚，那些被气势所慑之人，皆是捂上耳朵，亦感觉头晕目眩，如雷震耳，仿若瞬间失聪。
  黎九天？
  很多人摇头，他们都没有听说过此人。
  唯赵雅芝秀眉蹙起，她上网关注林青的事迹，关注那些网络舆论，知道有位黎圣，据说很是恐怖，貌似要找林青麻烦。
  莫非，是他？
  “如果我猜得不错，前辈就是黎圣吧？”
  “不错！正是老夫！”黎九天轻轻点头，以他的身份没必要否认，更何况本次前来，就是为了林青。
  既然找到对方真身，将之解决，也好给自己的属下一个交代。
  “既然前辈是黎圣，称呼中带一个‘圣’字，想必是德才兼备，实力雄厚，令人敬仰，才能担当得起。否则人人称圣，岂不玷污这个‘圣’字威严？”
  赵雅芝不退反进，终是正面对视黎九天。
  一抹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朱唇微启，明眸闪烁。
  “听闻黎圣前辈乃是武林高手，绿林好汉，想必是行侠仗义之辈。今天这事孰是孰非，想必前辈心中自有公断，应该不会仗势欺人，冤枉好人吧？”
  哗！
  那些被震慑地坐在地上的人们，都懵圈了。
  这女的好厉害，居然敢在武林高手面前如此讲话，当真不怕挨揍？
  这已经不是讲道理，是当面戳别人脊梁骨啊。
  倒是那个男的刚才挺有气势，现在遇到武林前辈，居然屁都不敢放，简直丢人。
  作为男人，怎么能躲在女人背后？
  简直给天下男人丢脸！
  哼！
  黎九天目光如电，上下打量赵雅芝。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女娃，孔圣之所以为圣，是德高望重，功盖千秋。但老夫不一样，老夫这个圣与功德没有半毛钱干系，你的激将法没用！”
  赵雅芝眉毛一挑，笑的很自然。
  轻轻摇了摇头，道：“前辈说笑了，你这么大年纪了……”
  “你想说老夫年事已高，斗不过那小子？那你可就想多了。老夫之所以为圣，乃是武道圣者，用实打实的力量成就今天之地位。习武之人，老而弥坚，说的就是老夫！”
  如果说来之前，黎九天匆匆赶路，是为了防止林青逃走。
  那么现在，他一点都不着急。
  对方就在眼前，手到擒来的事不必急于去做。
  身为前辈，虽然称不上德高望重，但是以势压人，以大欺小，难免被人笑话。
  他不在乎世俗眼光。
  可他们这个层次，也都有几个老熟人，同级别的高手。
  被那些人嘲笑，却是他不想看到的。
  至于这小姑娘想要通过言语相激，让他停手罢战，乃是痴心妄想。
  能达到他这个层次，意志坚定。
  认定的事，八头驴都拉不回去，几句话更不可能劝得住他。
  只是他很好奇，那女子为什么不怕？
  为什么能抗住压力？
  “得饶人处且饶人，乃我华夏民族之传统美德，做事留一线，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不知黎圣前辈以为……”
  赵雅芝很认真的和对方辩论。
  看起来十分轻松。
  然而越是如此，黎九天越是感觉不舒服。
  堂堂黎圣，岂能容一个小姑娘无所顾忌的在眼前说三道四。
  直接动手，有失风度。
  可气势压迫，对方丝毫不惧。
  这是个妖孽吧？
  沉吟片刻。
  黎九天冷然一笑，咧嘴道：“小姑娘说的不无道理，老夫也是惜才之人。只要他跪下，道歉，认错，斋戒三个月以示忏悔。老夫不仅可以原谅他，甚至可以收他为徒，传授他上乘武学。当然了，你也可以拜老夫为师！”
  噗呲！
  赵雅芝笑了。
  这一次不是淡淡微笑，完全就是忍俊不禁。
  笑得花枝乱颤。
  “你笑什么！信不信老夫一怒之下，连你一起惩罚！”黎圣脸色骤变。
  身为武林高手，对别人客气，那是一种态度。
  是风度。
  可你不能得寸进尺，否则是对我不敬，我以前辈身份惩罚你，后果自负。
  “我信。毕竟我不是前辈的对手。只是很好奇，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号称黎圣的前辈，为何要欺负一些普通人？你看他们？他们都得罪你了吗？”
  赵雅芝指了指周围一圈人。
  他们而后黎九天素不相识，却被对方压得喘不过气。
  欺人太甚。
  “老夫做事，轮不到你来评判。区区蝼蚁，跪在老夫面前，那是他们的荣幸！”黎九天冷眸如电，怒道：“小丫头，别纠缠了，你就算能够舌灿莲花，老夫也必杀他！”
  “唉！前辈可能不太清楚，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么多吧？”赵雅芝话锋一转，道。
  “不就是为了让老夫心软，放过那小子？没用的！要么按照老夫刚才说的去做，要么他就只能受死！”黎九天的声音越来越冷，气势越来越盛。
  周围的一圈人都很愤怒。
  这简直不把他们当人，跪在地上是荣幸？
  荣你妹啊！
  但他们身体沉重，别说站起来，话都说不出口。
  太憋屈了。
  “不不不！前辈理解错了。我说这么多，是看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希望你能够安享晚年，不要自讨苦吃。”
  赵雅芝不清楚林青有什么手段，但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他从来都让人看不透。
  以前她偶尔还会怀疑，现在她选择无条件相信。
  殊不知一句话，气得黎九天吹胡子瞪眼，肺都要炸了。
  “小女娃，你……气煞我也！”
  黎九天暴跳如雷，干瘪的手指指着她，愤怒咆哮：“老夫就先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然后再把那小子扒皮抽筋，告慰被他残害之人的在天之灵！”
  咳咳！
  林青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
  他也没料到赵雅芝会说这样的话，简直……太对了！
  “黎老头，别给脸不要脸。如果你听她的话，乖乖滚蛋，倒是可以保住一条狗命！”
  “啊呀呀！混账，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