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向烤饼摊：“给我半块烤饼。”
  烤饼老板谄媚地笑一笑，有点为难，因为怕得罪他：“不好意思先生，烤饼不卖半块。”
  “半块怎么不卖了？吃面都分大小份的，你饼都一样大，那我吃不了一块，可不得买半块。”
  宗继与老板辩解道，他没有生气，跟这种人生气没必要。
  两人的视线相对，一触及分，他们已经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烤饼摊老板不敢再多说，他用油纸包好半块烤饼，递给宗继：“您拿好。”
  宗继扔了一文钱给烤饼摊老板：“早卖我不就行了吗，非得我说这么多话。”
  他很少吃烤饼，当街吃烤饼也不太符合他的身份，于是拿在手上，抬手叫了辆黄包车。报童找他兜售报纸，他又掏钱买了一份，最后坐上黄包车走了。
  身后烤饼摊老板还在：“烤饼哎，刚出炉的烤饼哎……”
  宗继放下手站直身体，示意第一个场景结束。
  稍微休息一会，他开始第二个。
  小腿和腹部以及肩胛处的枪伤让他失血过多行走困难，他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抬起——那个和他对话的人正架着他走。
  后面有人在追他们，两人的步伐有些仓皇。宗继脸上冒出冷汗，他的视线略微涣散，受伤太重，他几近虚脱。
  “你先走吧，婉婉就交给你了，要是成功了，记得在路口给我烧点纸……”
  他想把搭着的手放下来，但被拽住：“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宗继没力气再多说其他的话了，他使劲的抽回手，然后在同伴背后一推：“快走！”
  这个动作让他的伤口撕裂得更严重，宗继瞬间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他靠在墙上，即便此时仍然腰背挺直。
  同伴想要折返回来拉他，宗继死死地盯着他。同伴知道他在说什么，咬牙狠心离去。
  宗继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没有闭眼，他还得撑着最后一口气拖一拖后面的人呢。
  凭空想象身后有一面墙然后靠坐十分考验身体的核心力量，宗继站起来后扭了下脖子，缓口气，站到房间的最角落，开始演绎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场景。
  舞厅的面积不小，他要从从房间的一角起步，经过几个转弯，最后到达对角线的另一角。
  为了不溅上血，刚才把人勒死的宗继动动手指，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洗手走出厕所，一边走一边用纸巾擦手。
  台上的舞女正唱着歌，宗继一边欣赏美女一边往外走，他刚才把人拖进了隔间，应该暂时不会有人发现。
  宗继神态悠闲，但脚下的动作却不慢。他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看似放松的眼神实则内含警惕。
  后面传来骚动，有人发现了厕所的尸体。
  但那又怎样，他已经出来了，谁也不会知道人是他杀的。宗继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所有场景演绎完毕，宗继朝方导和编剧弯了下腰。
  在宗继试镜的期间，两人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间或交换一个眼神，直到宗继表演完，他们才继续说话。
  “演得不错，回去等消息吧。”
  “谢谢方导，谢谢编剧老师。”
  宗继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过试镜，但是他已经竭尽全力了。
  拿出手机，刘旺他们都发来消息关心他的试镜情况，宗继挨个回了。
  “你觉得怎么样？”徐导得了空，“导演怎么说的？”
  “方导说我演得不错，让我回去等消息。”
  这老东西，十个有九个都这么说。徐导暗骂了一句，又问宗继：“你有空吗，有空的话晚上来吃饭吧，我们杀青了。”
  其实剧组昨天就杀青了，为了不打扰宗继试镜，盛开剧组上下愣是没一个提前给宗继透露消息的，还把杀青宴定在了今天。
  “我晚上一定来！”试镜都结束了，再想能不能通过也没有用，宗继不再自寻烦恼，开开心心地回去收拾了一下，等晚上的杀青宴。
  跟刘旺说了晚上不回家吃饭，宗继带上手机和钥匙就去了吃饭的酒店。
  为了庆祝女儿杀青，晚上的杀青宴由周总赞助，就定在天承大酒店。
  “弟弟来了！”“弟弟快来！”“弟弟好久不见！”“弟弟我怎么觉得你变帅了？”“弟弟本来就帅！”
  宗继一进宴会厅就被叫住了，满耳朵的弟弟弟弟，他笑着一边打招呼一边往徐导那边走。
  知道他今天参加试镜的人不多，徐导和周嘉佳没在饭桌上提起，找了别的话题来聊。
  “听说你拍了不少照片，手机里有吗，拿出来我们看看？”
  周嘉佳从唐采那听了些消息，不过照片却一张都没看到，虽然余老师那有备份，不过涉及到个人隐私，还是当面问本人比较尊重。
  “有的。”宗继有些不好意思，把手机拿出来给周嘉佳看照片，“跟我本人一点都不像。”
  “哪里，明明就是你！”周嘉佳翻看着照片，“弟弟你要自信一点，相信自己就长照片上那么帅！”
  周嘉佳平日也经常自拍，照片比本人好看什么的，她可太懂了。
  其实照片跟宗继本人的差距并不是很大，宗继拍的是角色卡，唐采给他化妆都是收着的，余老师更没有p太多，所以远远构不成照骗。
  “对，弟弟你要自信。”徐导同意周嘉佳的话，宗继哪哪都好，就是有时候对自己太不自信了。
  杀青宴大家吃得非常开心，简直要放飞自我了。
  “你们是轻松了，我早着呢。”后面紧锣密鼓地就是后期和宣发以及上院线的事，杀青不过是成功了一小步，电影上映才是真正的解放。
  “预祝盛开票房大卖！”
  “票房大卖！”
  所有人共同举杯，仿佛以及看到了他们期盼的那一天。
  宗继本来还想着跟徐导单独详细讲讲今天试镜的内容，让他帮忙分析自己的表现如何，结果徐导喝得酩酊大醉，话都说不清楚，宗继的打算随之落空。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周嘉佳有司机来接，送宗继比较方便。
  “不用了，我打车就行。”宗继喝了点酒，脸上浮起两朵浅浅的红晕，显得有些可爱，“嘉佳姐你要有女明星的自觉。”
  他语气认真，周嘉佳被他逗笑：“好，女明星知道了，那你路上小心，到了跟我说一声。”
  周嘉佳坐上车，宗继抬头左右看看，酒店门口没有出租车，他要往前走到路边才能打到。
  “我说电梯怎么一直在八楼，原来是盛开剧组在办杀青宴。”小赵下楼给齐重焰取东西，正好碰上杀青宴结束，等了半天电梯。
  听到小赵的话，齐重焰换衣服的手顿了一下：“我出去一趟。”
  “哎——”小赵眼睁睁地看着他扣子都没扣齐就走了，惊得半天都回不过神。
  有一说一，他们齐导的身材真好。
  齐重焰在电梯里胡乱地扣上扣子，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出了酒店，终于看到正往路边走的宗继。他马上换了另一条路，跑到宗继前面然后往回走，与他来了个面对面相遇。
  就，非常地，不刻意。
  “是你啊。”好久不见，宗继有些惊喜，“你舌头的烫伤好了吗？”
  问完他拍拍脑袋，他在说什么，这么久了不用问都知道好了啊。
  齐重焰的舌头下意识一痛：“好……好了。”
  “好了就好。”宗继看见齐重焰身上凌乱的扣子，伸手指了指提醒他，“你扣子没扣好。”
  “没事。”齐重焰低头看了一眼，无所谓道。
  他衬衣最上方的三颗扣子都没扣，领口敞开，露出半片蓬勃的胸肌。宗继移开视线，望向来往的车流。
  亮着空车牌的出租车驶过来，宗继招了招手：“我要先回去了，再见。”
  “再见。”
  齐重焰收回视线，低头重新扣好扣子。返回酒店，然后发现自己刚才出来太急，什么都没有拿。
  还好前台认识他这张脸，毕竟住顶层一住就是半年的，除了齐重焰没有别人。
  第19章 片酬
  徐导喝蒙了，一觉睡醒头痛欲裂。他抓起响个不停的电话：“喂？”
  “老徐，你眼光可以啊，这么好的苗子都被你挑到了。”
  徐导没看来电显示，脑瓜子嗡嗡的，没把对方说的话听清楚：“你哪位？”
  “你这酒气冲天的我隔着电话都闻到了。”对面说话含含糊糊的，方导谈性大减，“你还是洗把脸清醒清醒吧。”
  方导挂了电话，数着时间，三分钟后，徐导打了过来。他特意等了一会才接起来，就是要让你急一急，该！
  “咳，打电话找我什么事啊？”
  徐导噎了一下，心想不是你打过来的吗，个老东西！
  “我刚才没睡醒，你说什么来着？”
  昨天才试完镜，老方现在给他打电话，徐导已经有了猜测。
  “你推荐那小孩我要了，大概明天会有人联系他，你先跟他说一声，别接其他戏。我可不接受演员轧戏的！”
  方导懒得给他卖关子，听完对面应该能彻底醒酒了吧。
  岂止是彻底醒酒，徐导那叫一个神清气爽：“行，我这就给他说，挂了吧，啊。”
  啪嗒一声对面就挂了电话，方导对着手机笑骂一句：“老东西。”
  徐导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迫不及待地给宗继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们的人明天联系你，片酬你往高了报，方导有钱，只要不过分，他都会同意的。”徐导估摸了一下，给宗继建议了一个数字。
  “会不会太多了？”宗继被吓到，“万一方导嫌我太贵不用我了怎么办？”
  “放心，不会的。”徐导多了解他啊，“你先说这个数，对方要是实在不同意，你到时候再降点嘛。你买过菜吧，讨价还价，会吗？”
  买菜可不会以万计数，宗继有些心动，但在跟对方谈的时候，还是在徐导说的基础上减了两万。
  就这他还觉得有点高了，结果没想到对方只犹豫了一瞬便同意了！
  嗯……他刚刚是不是应该直接说徐导的那个数？
  宗继很快把上面的想法抛到脑后，十八万呐，已经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