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姐！黄姐！”
  “瞎嚷什么？慌慌张张……”
  “黄姐，出、出大事了！中控室网络全部瘫痪。”
  “什么？！”
  “就刚才，所有电脑瞬间黑屏，操作员拔掉插头重新启动也不顶用，现在该怎么办？”
  “有没有联系网络维护中心？”
  “已经打电话了，那边正派人赶过来。”
  “走，进去看看。”
  黄惠踏进中控室，便见一字排开的十几台电脑悉数黑屏，操作员束手无策。
  “怎么回事？”
  “应该是主机程序被篡改，进而导致网络瘫痪。”
  “有没有解决办法？”
  “已经试过了，全都没用，只能等维护中心的人来。”
  黄惠皱眉，“小赵，你亲自去趟维护中心，务必在半小时内把人带过来。”
  “明白。”
  “巧巧，你联系七楼市场部，看他们能不能把中控室借来用用。”
  “黄姐，我们跟市场部一向不对付，他们肯定不愿意……”
  “叫你去就去，别推三阻四！”
  “……哦。”
  黄惠咬牙，按捺住心中不安，这个时候，她作为公关部负责人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距离两点还有九十分钟，也就是说她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把有关“韩朔出柜”的一系列报道解决干净，否则……
  “大家都行动起来！”
  顿时一阵忙乱。
  “黄姐，市场部跟咱们一样，没法儿借了……”
  “那人事部？财务部？”
  “您忘了，公司上下只有咱们部门跟市场部设立了中控室，如果要在两小时内把网上信息处理干净，单独几台电脑根本不顶用。而且，只有公关部的电脑安装了清理程序……”
  黄惠面色惨白，“怎么会这样？”
  “黄姐，夜总两点来公司，我们恐怕来不及了。”
  ……
  张娅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躺在自家阳台的沙滩椅上，沐浴着阳光，昏昏欲睡。
  “黄惠？”
  “张姐，出事了！”
  ……
  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星辉旗下某娱乐网站抽风似的踢爆猛料，其中包括数十份水军雇佣合同，上百张炒作原稿，涉及娱乐圈当红艺人多达五十六位，两名威尼斯电影节影后中招，四小花旦纷纷躺枪。
  “黄姐！电脑里的机密资料泄露，被人恶意贴到官网上。夜总已经得知消息赶回公司，让你即刻去办公室谈话。”
  黄惠目露绝望。
  维护中心派来的技术员还坐在电脑前，双手不停敲击键盘，一众职员像无头苍蝇般乱撞，偌大的公关部俨然一盘散沙。
  下午两点三十分，总裁办公室。
  砰！
  烟灰缸砸在墙面上，摔得四分五裂。
  张娅和黄惠耷拉脑袋，闻声发颤。
  “……看看你们做的好事！资料泄密，网络瘫痪，出柜绯闻还在漫天乱飞，我说的话都不顶用吗？！谁给你们的胆子阳奉阴违？！”
  张娅咬唇，“抱歉。”
  夜辉月深吸口气，压下心头不住翻涌的怒火，“张娅，你在这行干了多少年？”
  “算上当助理的两年，刚好二十五个年头。”
  “你还记得自己当过助理？”夜辉月冷笑。
  张娅抬眼，目露坚定：“跟辜星姐的那段日子，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别拿我姐说事。如果她在场，绝对不想看到你现在的模样！”
  “夜总……”张娅眼里掠过惊痛。那段她引以为傲的日子，怎能如此轻易就被否定？
  “你是我姐手把手带出来的，从内地到香港，再到好莱坞，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我以为吃过苦的你会更懂得处理和艺人之间的关系。可是，你终究让人失望了。”
  “不是这样的，夜总！我承认想借这次机会压一压韩朔乖张的性子，但绝对没有害她的心思！作为经纪人，我有义务教会她娱乐圈基本的生存法则，难道我错了吗？！”
  “教她？”男人冷笑，“除了跟你有过口角，我不认为韩朔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人教。”培训最认真，商演跑得最积极，在公众面前永远按照公司替她规划的形象去塑造，不说任何出格的话，不做丁点有损形象的事。
  要知道，她的本性偏偏并非如此，那孩子算是把自己从头到脚彻底伪装了一遍！可即便压抑成这样，她还是笑着朝每一个人传达积极正面的情绪。
  就算讨厌tracy，也没见她真的不去学习化妆。
  就算人不来，请假也必须托人带到，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她心里有数。
  “可是她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在娱乐圈发展！”
  “曾经也有人说：夜辜星太冷，注定被这个圈子摒弃在外。可结果呢？亲切有亲切的好，高冷也有高冷的妙。如果谁都按照标准模板来长，到最后娱乐圈只会丧失生机与活力。总之，我不觉得韩朔性格有问题，反而是你张娅，”夜辉月话音一顿，半晌，沉重道：“也许这几年真的太辛苦，你……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吧。”
  谈熙接到夜辉月电话的时候，已经完成第二张素描。
  按下秒表，比之前那张快了足足三分钟。
  顿时心情大好。
  走到阅览室外的露天小花园，寻到一处长椅落座，按下通话键。
  “我是谈熙。”
  “你好，我是夜辉月。”
  “夜总。”
  “不觉得意外吗？”
  谈熙笑笑：“我应该意外吗？”
  那头停顿半晌，“听安安说，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谢谢夸奖。”在夜辉月口中听到安安的名字，谈熙并未惊讶，只是稍微愣神，便已释然。
  夜辉月是夜辜星的弟弟，而安安是夜辜星和安隽煌的女儿，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从宋白的态度和陆征语焉不详的解释中，谈熙很早就发现端倪，隐约有所猜测，只是没有得到证实。
  如今听夜辉月这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星辉公关部和市场部的中控室遭到入侵，是你做的。”
  陈述句，男人语气很是笃定。
  谈熙目光微闪，并未像平时那样装傻，反而大大方方承认了——
  “是我。”
  一阵低笑，没有任何恼怒的意味，反而带着一股激赏，“丫头，你很诚实。”
  “我的诚实要看对象。”
  “怎么说？”
  “对您我能做到坦白，是因为我知道您不会拿我怎样。”
  “何以见得？”
  “一来，您亲口答应今天中午十二点前，会清理掉有关出柜事件的所有网络通稿，可您并未做到，所以星辉理亏，自然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所以你用这种方式报复？”
  “夜叔叔，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随便。”不过听着还挺顺耳的。
  “请您相信，如果我真的存心‘报复’，那此刻泄露出去就不是几份无关痛痒的雇佣合同。”
  夜辉月挑眉，被她勾起几分兴致：“不是报复，那是什么？”
  “提醒。甚至连警告都算不上。”
  “……”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您现在恐怕还不知道某些人在阳奉阴违吧？”
  “这么说来，我还应该感谢你喽？”
  “当然。俗话说得好，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星辉在华夏娱乐圈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其中必定凝结了您无数的心血。如果因为一个蚁穴而损坏了整座长堤，您也会觉得痛惜吧？”
  这话，说到了夜辉月心坎上。
  公司就是他的命！谁也不能坏破，即便天王老子来了，他都敢迎难而上，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经纪人？
  “夜叔叔，我说得对吗？”
  “很正确。”
  “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继续之前，这二来，我觉得您应该是个胸襟广阔、是非分明的人，既然知道了我的用意，想必就不会太过为难，所以我坦诚得十分爽快。”
  “小丫头在给我戴高帽？”
  “不不不……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哈哈……”
  “所以，您现在应该消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