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苏岑任命前往灾区
作者:
鱼二黛黛 更新:2022-09-14 10:21 字数:6267
“大概是真的快活吧!”
脸上的笑容和幸福感是伪装不出来的。
何况苏丞相和常宁郡主压根就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自然也就不会伪装。
他们大概每日都会过得这般开心吧!
楚红心中这般想着。
萧云钊却痴痴地笑了起来,半晌之后才垂下了眼帘,声音低得让人听不清:“原来一直放不下的人只有朕,他们都不在乎。”
放不下权势的人只有他。
他一直忌惮着的人压根就不贪慕权势,一直以来都是他庸人自扰了。
楚红见皇上的脸色淡淡的,心中隐约猜到皇上的心中所想,沉默片刻之后,她低声问道:“皇上,可要奴婢去将苏丞相和常宁郡主宣来?”
“不必了,且稍等片刻吧!”
他们那样美好的氛围,让他有些不忍心打扰。
眼看着摆放在地上的树苗也没有多少了,就再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红点头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苏岑和萧淑钰将树苗种好之后,两人的鞋上和衣袍上都沾染上了泥土,苏岑的手上更是覆盖了厚厚的一层,萧淑钰打水给他洗手,嫌弃道:“你赶紧将你的手给洗干净,还有鞋袜一会儿回去之后便要拖在门外换上干净的才能踏进去,不然若是将屋子弄脏了你可得自己清洗。”
“是是是,都听夫人的。”
苏岑笑着将手洗干净,萧淑钰将手帕递给他擦手:“赶紧把手擦干净,这么冷的天可别冻坏了。”
“没事,为夫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这般不禁冻。”
苏岑笑着把手擦干,提着水桶和锄头,带着萧淑钰往回走。
树是种在庄子的外围,不过片刻二人就走到了门口。
苏岑刚要蹲下给自家媳妇儿先换鞋袜,不经意地一抬眸便望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萧云钊,他惊讶了一下,连忙揭袍准备跪下,萧云钊便摆手道:“苏大人不必多礼,朕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要跟苏大人商议的。”
萧淑钰转身,看到了皇上,屈了屈膝道:“臣妇参见皇上。”
“常宁姑姑不必多礼。”
苏岑和萧淑钰连忙将人请进了庄子,让下人赶紧泡上热茶,将瓜果和糕点给端上来。
苏沉这才谦卑地询问道:“皇上,不知您今日前来,是有何事吩咐草民吗?”
“苏大人,朕想请你回归朝堂,不知苏大人意下如何?”
萧云钊微笑着说道:“当初苏大人说想要辞官回乡,可是这都过去数月了,苏大人也还未启程,朕猜想苏大人大概是舍不得常宁姑姑挂念老楚王妃也放心不下江夫人的。既然这样,何不继续为朝廷效力?”
苏岑明白皇上既然亲自前来寻他了,便是朝堂上现在真的出现大问题了。
但是他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
辞官的这几个月,他明显感觉到他的夫人是真的十分开心的,脸上的笑容比过去一两年加起来的都要多,他每日十二时辰都陪在夫人身边。
现在他们的生活,说一声神仙眷侣也不为过。
“皇上,草民已经辞官几月,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已经知之甚少了,现在就算回去大概也是帮不上皇上什么忙的。”
苏岑委婉道:“何况,如今草民一心只想陪着夫人安度晚年,只怕即便有心,也是无力的。”
“丞相大人,你为官二十余年,做丞相也做了很多年,怎么可能仅仅是离开几个月,便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呢?”
萧云钊浅酌了一口茶,低声问道:“丞相大人可知欺君之罪该当如何处置?”
一句欺君之罪,让苏岑头皮一紧,刚要起身准备跪下请罪,萧云钊便轻轻地摆摆手,淡声道:“丞相大人,如今朝廷之上是真的需要你,你为官二十余载,为国为民忧心极多,难道真的要在咱们大庆困难的关口袖手旁观吗?你当真忍心看着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流离失所,丢掉性命吗?”
苏岑闻言,整个人呆愣住,就像是蛇被掐了七寸一般,喘不过气来。
他是真的喜欢现在的生活,他也是真的想跟自己的妻子好好过着这平淡的小日子。
但他也是真的做不到弃这么多无辜百姓于不顾。
“夫君……”
就在苏岑垂下眼帘左右为难之际,萧淑钰低声叫了他一声,他扭头望过去,便对上了妻子温和的小脸,萧淑钰温声细语地笑着说道:“既然皇上来寻你了,你便回去吧!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那些百姓们,就算我将你困在这里,你也不会开心的。”
苏岑眼眶瞬间一热,十分动容。
他的妻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就算他一个字都不说,她依旧能将他的心思猜得一丝不差。
萧云钊勾唇道:“常宁姑姑所言不差,就算朕今日离开了,丞相大人依旧会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既是如此,何不跟朕回去,再为国效力呢?丞相府朕一直派人看管着,依旧完好无损,丞相大人带着常宁姑姑搬回去吧!”
苏岑无奈了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揭开衣袍跪下去,行礼道:“微臣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云钊微微一笑,起身将苏岑扶起来:“丞相大人不必多礼。”
皇上亲自上门请苏丞相复任丞相一职的事情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京都城。
原先还笑话苏岑脑子不清醒,嘲讽常宁郡主越活越回去的人们一个个都像是被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一般,心中恼恨得很。
苏岑辞官才几个月,皇上竟然又亲自将他给请回来了。
当初在朝堂上不是还刻意打压吗?
怎么如今倒成了香饽饽了?
苏元娇在得知自己的父亲复任之后,也没觉得有多诧异,毕竟现在朝堂上内忧外患的,自己的父亲做丞相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纰漏,皇上力不从心,总是要寻个能帮上忙的人来分担政务。
在苏岑和萧淑钰重新搬回丞相府这一日,苏元骁带着崔莯也搬回来了。
一家人又聚在了一起,做了一顿团圆饭。
蔬菜是苏岑和萧淑钰亲手种的,鸡鸭鹅也是他们自己亲自养的,味道极好。
一顿饭吃得一家人都乐呵呵的。
江慕苏被苏岑抱在膝盖上,啃鸡腿啃得满脸油,笑嘻嘻地露出小门牙:“外公,您跟外婆还有舅舅舅母搬回来了,以后是不是就能一直跟苏苏玩耍了?”
“也不是……”
苏岑并没有因为孩子小不懂事便敷衍他,而是笑着说道:“外公需要做事情,并不可以一直陪着苏苏玩耍,但是若外公有空的时候,是很愿意陪苏苏的。你的外婆和舅舅舅母也是一样的,都有需要忙碌的时候,只有空闲时间才能陪苏苏。”
“就能和娘亲一样吗?”
江慕苏歪着小脑袋,脆生生地说道:“娘亲有时候也是有事情要忙,都不能陪苏苏,不过爹爹不忙,爹爹一直都陪在苏苏身边。爹爹说以前陪伴苏苏的时间太少了,以后要给苏苏补回来。”
一家人听到这话,都抬眸望了江卓昀一眼,见江卓昀煞白的脸上带着笑容,温和得像是没有锋芒。
这大概便是血脉至亲吧!
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就算是百炼钢也会变成绕指柔。
苏岑笑着说道:“那便好,你爹爹最近不忙,你便可以多陪陪你爹爹。”
“可是娘亲说爹爹身体不好,让我不能一直闹爹爹的。”
江慕苏一脸疑惑地问道:“外公,什么叫身体不好啊?身体不好便不能陪苏苏了吗?”
“身体不好便是生病了,需要吃药才能好,会觉得身体疼痛,所以就没有精力陪着苏苏了。所以苏苏要乖一点,你爹爹若是难受的话,你就不能太闹腾了,不然你爹爹会更难受的。”
苏岑笑着解释道。
江慕苏是生过病喝过药的,生病的时候浑身难受,吃药的时候又苦涩得让人想哭。
他立马放下鸡腿,抬眸望向始终微笑着的爹爹,有些心疼又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爹爹,以后苏苏不闹你了,苏苏会对你好的,给你蜜饯吃。娘亲说了,若是生病了喝药苦便吃蜜饯,吃了就不苦了。”
江慕苏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囊,从中间摸出两颗蜜饯,然后从苏岑的膝盖上跳下去,迈着小短腿跑到了江卓昀的面前,垫着脚将蜜饯递给他爹爹,仰着小脸说:“爹爹,这是苏苏存起来的两颗蜜饯,都给爹爹吃,爹爹吃了就不会难受了。”
“谢谢苏苏。”
江卓昀低头,将其中一颗蜜饯含进口中,甜味儿瞬间在舌尖化开。
味道很甜,甜到心里去了。
“爹爹,你还难受吗?有没有好一点?”
江慕苏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一个不注意,让爹爹更难受了。
江卓昀微微一笑,伸手将儿子提到膝盖上坐着,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蛋,轻笑着说道:“爹爹不难受了,爹爹觉得很好,多谢苏苏给的蜜饯,让爹爹一下子身体全好了。”
“爹爹,蜜饯有这么厉害吗?”
江慕苏仔细回想一下,自己生病的时候喝完药吃蜜饯,除了嘴里没有那么苦了之外,身体好像还是不舒服的啊!
为什么他给爹爹的蜜饯一吃下去便好了呢?
“苏苏要不要自己试试?”
江卓昀伸手拿起被儿子的小手捏着的另一颗蜜饯,递到儿子的嘴边去,笑眯眯地说道:“想知道真假,自己尝试一下就知道了。”
江慕苏张嘴将蜜饯含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口中,他仔细地感受了片刻之后,才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疑惑道:“爹爹,苏苏没有身体不舒服,试不出来。”
童言童语,没有任何逻辑,却纯真。
让人忍不住发笑。
有个孩子,家里便是有个宝,整个院子内都充斥着欢笑声。
一夜好眠。
苏岑再次出现在朝堂之上的时候,众多同僚都纷纷上前表示祝贺。
苏岑一一笑着谢过之后,便听到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文武百官瞬间跪在地上,恭迎皇上的到来。
朝堂上,皇上将这些时日遗留下来的问题一一提出来,让众位大臣商议对策。
苏岑虽然是复任的第一天,但却没有出风头,一直仔细地聆听着同僚们的观点和看法,一脸沉思。
问了一圈之后,商议出来的对策都不如人意。
萧云钊觉得头疼,抬眸望向苏岑,淡声问道:“苏丞相,你我认为这些事该如何解决?”
苏岑犹豫片刻之后,站出去,拱手回答道:“回皇上话,今日需要解决的问题有三个,一是镇压叛贼;二是解决雪崩地区灾民的生计问题;三则是派兵前往南疆抵御齐月国的侵扰问题。这三个问题的解决发生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现如今咱们大庆国库不丰,兵力不足,不管做什么都有些差强人意。所以,微臣需要再思虑一番。”
人力物力跟不上,想要解决内忧外患谈何容易?
苏岑并非今日才知道大庆发生的这些情况,但是这些时日他也考虑了许久,确实没有想出一个好的法子了。
毕竟这三件事,每一件都是伤筋动骨的大事,若是考虑不周,损失是不可估计的。
萧云钊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声音沉沉地说道:“这些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时日了,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想出好的法子来吗?朕对你们真是失望透顶!”
文武大臣们这些时日人人都是战战兢兢的,没有人敢出头。
就怕被皇上盯上,遭了大殃。
苏岑不用回头,也知道文武百官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心中叹息不已,又有些失望。
朝堂上的这些官员们,在先帝在时便一个个做鹌鹑做久了,现在新帝上位一个个也都没什么雄心壮志了,明哲保身的观念已经深入骨髓。
仿佛只要不出大错,便可以保住头上的乌纱帽一般。
苏岑咬咬牙,抬脚上前一步,再次出声道:“皇上,微臣觉得这三件事可以选出最急于解决的一件先下手,其余的再想办法。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
“那丞相大人认为哪一件事才是最要紧的?”
萧云钊挑了挑眉,语气好了一些。
苏岑恭敬道:“微臣认为解决雪崩地区的灾民情况是最要紧的,百姓们流离失所,人心躁动,若是不及时解决,定然会生出怨气,时间长久了,只怕会被反叛者利用动摇民心。”
萧云钊点点头,似乎很认同苏岑这样的说法。
沉思片刻之后,又问道:“那丞相大人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苏岑想了想,出声道:“自然是运送粮食和银两,帮助百姓们渡过难关。”
“可如今国库不丰,拿不出这么多银两和粮食,又该如何是好?”
萧云钊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来,抬眸望向苏岑,声音寡淡地说道:“若是朕想派遣丞相大人前往解决灾民之事,丞相大人意下如何?”
苏岑愣了一下,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想着直接派他前往灾区。
毕竟他是丞相,百官之首,若只是赈灾,随便派遣一个三四品的官员便可了。
但是,随即,苏岑便想明白了。
皇上让他前去赈灾,大概是想要收买人心的。
毕竟他是百官之首,若是他去了,更能体现出朝廷对灾区百姓的重视。
他为官二十余载,在百姓的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威望,他去了会让百姓们更加心定。
这也是一个宣扬君威的好机会。
“微臣任凭皇上差遣。”
复任的第一天,苏岑便领了一份极难的差事。
雪崩发生的面积甚广,波及的百姓十万余人。
晚上,萧淑钰给苏岑收拾衣服,忧心忡忡道:“现在许多地方都已经下了大雪结了冰块,行路极难,各处还发生暴乱,你这次带着赈灾粮食和银钱去,一定要万般小心。无论如何,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这一去,困难重重,苏岑又只是一个文官,拳脚功夫都不会几招。
发生暴乱的地方,稍有不慎赈灾粮食和银钱都有可能会被抢劫一空。
苏岑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萧淑钰的肩膀,低声说道:“此事为夫心中有数,你莫要担心,此去最多三四个月为夫便能回来,你好生在府中待着,若是闷得慌便去对面寻娇娇和苏苏打发时间,陪一陪崔莯也行。”
萧淑钰闻言,笑着叹气道:“我在府中,定然会安排好自己的,用不着你操心。只要你保护好自己,平安无事,我便什么事都没有。”
早年间,苏岑也有过作为钦差去往地方办公差的时候。
但是那时的情况没有这一次这么艰难,且也不是寸步难行的大冬天。
苏岑点头,眉目柔和地应道:“为夫知道的,阿昀都已经说过了,会派人跟着为夫的,阿昀是个有本事的,他手底下的人一定会护好为夫的,你放心便是。”
有江卓昀的人保护,萧淑钰是稍微安心了些。
可终究不能彻底放心。
“此去艰难,我给你多准备一些干粮,就算不方便生火的时候也能果腹。”
萧淑钰连夜带着府中的丫鬟给苏岑准备了许多干粮,还有弄熟的肉干,干的瓜果,全都一应俱全,全给苏岑搬上了马车,将马车塞得满满当当的。
苏岑有些无奈,低声说道:“马车上带着这么多东西不方便行路,你且拿下去一些,沿途有驿站,皇上也派了两千兵马护送为夫前往灾区,总归不会饿着肚子的。”
“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
萧淑钰一脸严肃地说道:“今日就算你说出一朵花来,也得给我将这些东西带上,你总是心软,若是遇到饿狠了的灾民,你真的能一点食物都不给吗?若是给得多了,你是不是便要饿肚子了?”
自己的丈夫是个什么性格,萧淑钰一清二楚。
为了避免自己的夫君真的在半道上饿肚子,她真的是煞费苦心。
苏元娇也跟着劝道:“爹爹,这些东西您带上吧!都是娘亲连夜准备的,您莫要辜负了娘亲的一片好意。”
苏岑轻叹了一声,笑着说道:“行,既然娇娇都这般说了,这些东西我都带上吧!你们且回去吧!时辰不早了,士兵们已经在城门口等着我了,我该去与他们汇合了。”
“夫君……”
苏岑刚转身要走,萧淑钰急忙叫住了他,上前将一个护身符塞进他的手中,一直强忍着的不舍之情瞬间爆发出来,眼眶都红了,却要强忍着,不想在小辈面前失了颜面,压着声音说道:“这是我一直带在身上的护身符,你且带着,不管发生何事都要记得,自己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我跟孩子们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她自己的丈夫善良心软,就算身处险境,首先顾及的也是旁人。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危险。
“为夫知道。”
苏岑知道自己的性格让萧淑钰担心了,再三保证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的,公差是公差,不至于让为夫连危险都不顾。你且好生等着,我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
萧淑钰点头,心中还是担忧不已。
江卓昀低声说道:“岳母大人不必担忧,皇上派人护送岳父,定然不会有事的。”
萧淑钰回头望了江卓昀一眼,她知道江卓昀话中有话,是在跟她保证不会让自己的夫君有事,她点点头,嘴角露出了微笑,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夫君你且去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好,我走了。”
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苏岑也没再耽搁时间,大步跨上了马车。
马夫一扬鞭子,马儿瞬间拉着马车奔跑起来。
车轱辘转得飞快,没多大会儿马车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萧淑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望着,直到马车消失了也不肯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