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晚安。”
  是陆嘉树发来的。
  所以并不是高冷不回，是现在才看到么？
  萧楚无所谓地耸耸肩，关机睡觉。
  而这厢的陆嘉树，正坐在书房里，对着电脑抽烟。电脑音箱放着萧楚发过来的歌，录制得很粗糙，但音乐本身无论是词曲还是演唱，在他的标准里，都能打九十分以上。
  他不得不承认，萧楚确实富有才华，而且她的才华对极了他的品味。
  刚刚那条微信，他本来没打算回。他不是一个喜欢在手机中跟人你来我往无意义寒暄的人，她发过来那条晚安后，他看一眼也就算了。
  但不知为什么，好像忽然强迫症复发一样，放下手机后，脑子里却没放下那条信息，总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才行，抓心挠肺地难受了十几分钟，抓起手机回复了信息，这种烦躁的感觉才平息下来。
  他抽完一根烟，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目光落在桌面上的一只红色彩色铅笔，那是之前那个小鬼送给他的。
  他拿起来看了看，真是一个神奇的小家伙，明明有点烦人，却一点不让人觉得讨厌。
  *
  萧楚听了陆嘉树的建议，只给了宋词那首《关河》。因为是真正意义上的首支单曲，制作上自然要精益求精，也不可能像之前录游戏主题曲，一天就搞定。
  两个人花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才把编曲和伴奏磨出来。
  而与此同时，之前那张古风专辑已经上线。因为是官方推广国学的大型项目之一，各大官媒直接免费宣传，很多地方进入了高中课堂，一时间，网络上到处都在刷这张专辑，各种点评，各种讨论，每天都在热搜榜前几名，很多网上翻唱也随之出现。
  因为是官方项目，并不主打演唱者，但这并不妨碍风萧萧这个名字随着这张专辑的普及而广为人知。
  访谈和邀约纷沓而至，不过萧楚确定是走神秘歌手路线，除了线上访谈和语音采访，其他一律不接。
  在这种热度之下，她的单曲《关河》也顺势推出。
  宋词和她整整花了半个多月才弄出来，可想而知，制作得有多精良。单曲是以熹微公司名义推出，不仅在熹微音乐app上主推，还送去了各大音乐排行榜打榜，几乎都是空降前三，过不了几天就窜到第一。
  一时间，风萧萧这个名字，成为了最热门的歌手人选。
  一切比预期得还要顺利，萧楚的微博粉丝每天疯狂增长，随便发一条微博转发评论都好几万。
  她知道自己是真的红了。
  连唐诗这个兼职经纪人和赵宜修这个粉丝会长，都因为她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她开始着手考虑重新找专职经纪人的事。
  当然，红的是风萧萧这个名字，与真实的萧楚没有太大关系，尤其是当她看到网上很多人叫自己“女神”时，她知道那都是粉丝们幻想出来的偶像，并不是真正的她。
  她还是那个随便可以走在大街上的胖子，没有人会多留意她一眼。
  她喜欢这种感觉，音乐被人认可，生活却照旧不被打扰。
  只是有些事，并不会一直如想象得那么顺利。
  这天接了萧然然放学，萧楚带着他去吃好吃的，从店里走出来时，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被人跟踪了一般，但转头四顾，又没看到可疑的人，她直觉不好，赶紧打了出租车回家。
  车子开了不久，手机忽然响起。
  是张小琴打来的电话。
  “小琴，有事？”
  自从那次医院之后，两人没再见过面，只偶尔发过几次信息，一次是张小琴入职欢游，专门发信息感谢她，还有几次是看到她的歌恭喜她，萧楚没刻意表现得很热络，免得她怀疑自己别有动机。
  那头的张小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看到你最近很火，恭喜你！”
  萧楚笑：“你前几天已经恭喜过了。”
  张小琴笑得有些勉强，支吾了半响，才道：“萧楚，你可能刚进这个圈子，很多事情还不太了解。这个圈子有个词叫做"树大招风"，你现在这么火，单曲天天挂在熹微的主推上，肯定会招来不少眼红的人，你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萧楚想到刚刚那种不好的感觉，沉默片刻：“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不用谢！”张小琴略微犹豫，又道，“不管怎么样？熹微是陆总说了算，整个音乐圈他都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只要他保你，肯定不会有事。”
  萧楚嗯了一声：“我明白。”
  挂了电话，萧楚思忖片刻，给陆嘉树发了一条信息：“陆总，我好像被人跟踪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泄露了我的身份，故意偷拍。”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十一点多
  第46章 二更
  “你确定？”陆嘉树问，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萧楚道：“应该是被人跟踪了。”
  陆嘉树道：“这几天你先不要出门，如果真得被人曝光，我会想办法处理。”
  萧楚犹豫片刻，试探问：“能不能有办法，阻止曝光？”
  虽然考虑过会发生这种事，毕竟她是风萧萧，知道的人也不算少，光是宋词工作室也有好几个……更何况还有吴氏姐妹。
  如果真得被人恶意跟踪偷拍，她不可能不联想到那两个人。
  这段时间，因为工作室处于半封闭工作状态，没有再发生过任何纰漏，但吴菲菲和吴清清不可能就此作罢。
  一个偷了别人作品的人，并以此为起点红了十年，忽然看到正主出现，还进入在同一个圈子，成为潜在的竞争对手，吴一姐怎么可能不紧张？
  至于吴清清，不管她知不知道她姐和自己的纠葛，但她作为陆子鸿的帮凶，看到自己从给泥潭里站起来，想必也是心虚的，不然之前就不会有那样的小动作。
  刚刚张小琴的提醒，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是当这种假设真要出现，萧楚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毕竟到现在，她自己都还不太能面对里面那个肥胖的女人。
  这些日子，她对如今网络的力量，已经非常清楚，既能把你捧上云端，黑起来也足以让你如过街老鼠。
  如果被曝光，无异于公开处刑。想想就不寒而栗。
  那头的陆嘉树沉默了片刻：“如果在我查出是谁要曝光你，我能想办法阻止，但如果在找到人之前，消息就已经放出去，就算我可以公关删帖，但曝光这件事也是不可逆的。”他顿了顿，“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虑如何将曝光后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萧楚重重叹了口气，一时有点无语，连陆嘉树也没有把握阻止的事，恐怕自己被曝光是避免不了了。
  陆嘉树听到她的声音，沉声道：“如果你连这个风波和打击都承受不住，我觉得你也不用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
  “我不是……”萧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就是不想曝光，被那么多人议论，很丢人好不好？”
  “你觉得自己见不得人吗？
  萧楚：“……”
  好像也不是。
  陆嘉树继续道：“萧楚，你记住，你是一个真正的音乐人，不是靠外貌博取流量的跳梁小丑，哪怕真得被曝光，也不用觉得有什么。”
  萧楚道：“如果粉丝看到我的样子，对我反感呢？”
  陆嘉树嗤笑一声：“那么这种粉丝也不配听你的音乐。而且……”他本想说你也不是长得见不得人，但想了想，这话还是没开口，而是转而道，“行了，你说得我已经知道，我会找人去跟进。”
  其实萧楚有些意外，陆嘉树竟然会说这些话开解自己，虽然语气依旧冰冷，但也确实给她吃了一粒定心丸。
  这些日子以来，她时常会发一些音乐上的看法给他，你来我往，在微信里也算是有过不少交流。他的话不多，但句句中肯，不像是敷衍，显然对她作为自己旗下的歌手，还是很上心的。现在又说这些话，看来是她抱大腿的方式，还挺奏效。
  他有句话说得很对，歌迷看到她的真容就脱粉，那这样的粉丝不要也罢，确实不配听她的音乐。
  这样一想，萧楚就稍稍释然了。
  陆嘉树挂了电话，把助理叫进来。
  “陆总！”
  陆嘉树面色沉沉：“去联系各大营销号，任何关于风萧萧的爆料，都压下来，给多少钱无所谓。”
  “什么爆料？”
  “任何爆料。”
  助理跟了他几年，明白自己老板的意思，点头道：“我这就去办。”
  “还有，去跟娱记打听，看最近有谁在跟风萧萧？如果拍了她的照片，买下来。”
  助理好奇问：“是有人要曝光风萧萧吗？她长得什么样？声音那么好听，应该挺好看的吧！”
  陆嘉树冷冷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助理悻悻地摸摸鼻子：“那我去做事了。”
  陆嘉树：“迅速点，争取今晚就全部联系好。”
  “明白。”
  *
  然而事情发生得比陆嘉树和萧楚预想得都迅速。
  隔日起床，萧楚打开手机登上微博，差点被消息提醒闪花了眼，随便点开一看就是不堪入目的话。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将那些留言全部点开。
  果不其然，她的照片被曝光了。
  然而看了几条就觉得不对劲，如果只是被曝光照片，粉丝的反应也不应该那么大，因为几乎有一半以上的都是谩骂。
  她打开热搜一看，自己的名字果然排在第一。
  点进去，全都是自己被偷拍的照片。她这副身材加上被偷拍的角度，简直比照镜子还吓人，她都有点不忍直视。
  还有缺德的网友，把她的照片做了表情包，上面写着“我是女神”之类的话。
  够狠！
  她很快找到了爆料源头，不是来自娱记和营销号，而是来自于一个匿名网友在最大的八卦论坛发得帖子。
  帖子的标题倒是没有多夸张：新晋神秘才女歌手真容曝光，这样的女神你还爱吗？
  但里面的内容，却远远超出萧楚所预计。
  不仅仅偷拍了照片，还曝光了她是单身妈妈，甚至挖出她大学时作弊挂科的事。
  其实照片曝光真不是什么大事，除了拍得丑了点，萧然然也打了码，可以说是对祖国幼苗还算保护了。
  但可恶的是，那些一看就是安排好的回贴，以大学同学的身份和口吻，说她考试作弊挂科，没有拿到学位，人缘极差诸如此类。
  然后还有一些所谓的知情人士，说她是单身妈妈，是因为私生活胡乱。
  于是才有那么多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