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可是，如果他不听，我们走法律程序，当年的事还没过追诉期。”
  萧楚惊愕地看向他，一时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什么。
  他默了片刻又道：“如果你想追责，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做好这件事。”
  萧楚摇摇头，看了下身旁的儿子：“算了吧，我当年没报警，现在追责已经没什么意义，只怕还会给孩子带来伤害。”
  陆嘉树嘴唇翕张了下，到底没再说什么，转头往里面走。
  萧楚看得出他刚刚的表情虽然还算平静，但肯定一直压抑隐忍着内心的情绪。她因为没有真正经历过当年的事，又早就有心理准备，就算今天乍然被陆家人发现然然的身份，其实也还算平静。
  但她知道，此时的陆嘉树只怕心理已经岌岌可危。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进门之后，陆嘉树就直接上楼回了房，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下来。隔日萧楚起来，他已经出了门，直到周一早上才出现送萧然然去上学。
  萧楚觉得这事公开后，两个人面对，实在是有点尴尬，干脆就没跟着，自己在家准备明天的工作。
  下午四点多，萧楚忽然接到父母的电话。
  那头的萧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心急如焚：“楚楚，有人自称然然爷爷奶奶，要接他走。然然也是这么叫他们的。怎么回事啊？”
  萧楚愣了下，反应过来：“那是陆嘉树父母，你把电话给他们。”
  那头很快传来陆江明的声音：“萧小姐，我们没有恶意，就是带然然去吃顿饭，晚点就送他回来。”
  萧楚压下怒气：“伯父，你要接然然，能不能先通知我这个亲妈，不然弄得像抢孩子一样，吓到孩子怎么办？”
  “萧小姐不用担心，我们没在孩子跟前说什么，就是想念孙子，想见见他。吃完饭就送他回去。”
  萧楚怕自己态度太强硬，闹得难堪，反倒让父母和然然受惊，只得勉强同意：“你们去哪里吃饭，我来接他就好。”
  陆江明报了个地址，萧楚默默记下。
  电话回到萧妈妈手中：“怎么回事？”
  萧楚道：“没事，就是两个老人喜欢然然，之前就说好今天带他去吃饭，我忘了通知你们。”
  萧妈妈也不知信了没信，但明显松了口气：“我看他们又是司机保镖又是豪车的，吓了一大跳。”
  “妈，你别担心了！”
  “嗯。”
  挂了电话，萧楚恼火地给陆嘉树发了个短信，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就叫了司机，直奔陆氏夫妇吃饭的地方。
  这地方离江滨很有一段距离，是一家环境优雅的私人会馆。
  萧楚到的时候，陆嘉树也正好到了，两人神色复杂地对视一眼，他踟蹰片刻，还是拉起她的手：“没事，我会和他们说清楚。”
  萧楚心里憋了一团火，自是沉默不语。
  两人走到包厢，陆氏夫妇正一左一右围在萧然然身旁，把他当小皇帝般伺候着吃饭。
  看到两人进来，陆夫人抬头笑呵呵道：“来了？还没吃吧？一起吃，然然吃得可乖了，一点都不挑食，难怪长得这么白白胖胖。”
  嘴巴糊得像花猫的萧然然，笑眯眯唤道：“爸爸妈妈。”
  萧楚忍住怒气，和颜悦色问：“吃饱了吗？”
  萧然然点头，摸摸圆滚滚的肚子：“都吃撑了。”
  陆嘉树拿起纸巾给他擦擦嘴，将他从椅子上抱起来，交给萧楚：“吃完了跟妈妈先出去，爸爸和爷爷奶奶说点话。”
  萧楚意会，拉着萧楚出去了。
  陆江明依依不舍地看着小家伙离开后，才抬头看向儿子：“你想说什么？”
  陆嘉树沉着脸道：“我希望今天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
  陆江明不悦道：“然然是我亲孙子，我们接他吃饭有什么问题吗？”
  陆嘉树道：“我不想多解释什么，如果不希望你们的宝贝儿子进监狱，你们尽管这样做。”
  陆江明一拍桌子，怒道：“陆嘉树，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老子？有你这威胁的吗？”
  陆嘉树道：“我当你是我父亲，才和你说这些。如果不是考虑你的感受，我直接走法律程序，让陆子鸿去监狱待几年。”
  陆夫人起身扶着丈夫，一副泫然欲泣样子：“老陆，你看看现在怎么办？有了孙子也不能认。”
  陆嘉树道：“然然是我的儿子，也就是你们的孙子。但这跟陆子鸿没有任何关系。”
  陆夫人恼道：“嘉树，你不能这么过分！不管怎样，子鸿才是然然的爸爸。如果你非要阻止他们父子相认，我们也只有走法律程序了。”
  陆嘉树道：“好啊，那你就等着陆子鸿坐牢吧！”
  “你……”陆夫人被噎住，求救似地看向丈夫。
  陆江明沉默片刻：“子鸿可以不认然然，但你得答应我经常带孩子回来。”
  “老陆——”陆夫人一听丈夫妥协的语气，急地叫道。
  陆江明倒是不甚在意，摆摆手：“反正是孙子就行。”
  陆夫人又急又气，对于陆江明来说，两个都是他儿子，萧然然认谁当爸爸当然无所谓，但她的儿子只有陆子鸿，她哪里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孙子叫别人爸爸。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儿子不成器，这对父子又统一战线，她也只能干着急。
  陆嘉树见陆江明让步，心下松了口气，点点头：“放心吧，以后会带然然经常看你们，不过陆子鸿去非洲的事我不是说说而已，你们最好劝劝他赶紧去。反正陆家非洲工厂那边缺人管理。”
  陆夫人听了这话，更是气恼得厉害，孙子没得着，儿子还要被赶走，看陆江明没什么反应，顿时泪如雨下。
  陆嘉树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折身出了门。
  发生了这种，萧楚自然恼火得很。今天是不打招呼接孩子吃饭，明天不知道能干出什么？
  只怕过不了多久，就得公然抢孩子了吧！
  回程的路上一直绷着脸，一句话都没说，萧然然倒是无知无觉，今晚吃得开心，上车就睡着了。
  回家后，萧楚等萧然然洗漱完毕，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睡着，才回到自己房里。
  洗完澡出来，已经快十一点。寂静的房间响起敲门声。
  “进来！”
  陆嘉树推门而入：“我们谈谈。”
  萧楚放下吹风机：“我也正想和你谈谈。”
  事情曝光后，两人再面对，果然没办法和之前一样轻松自在。不仅尴尬，还有种如鲠在喉的压抑感。
  陆嘉树开门见山：“陆子鸿会常驻非洲，我们马上结婚，然然是我的儿子，他的身世会永远保密。”
  言简意赅一口气说完了他要说的所有话。
  萧楚愣了下，反应过来，无奈笑道：“嘉树，你觉得这样真的可行吗？你现在知道我和你弟发生过什么，知道然然的身世，你一点都不在乎？真的可以和我毫无芥蒂的结婚？”
  陆嘉树笃定道：“我不在乎，我只后悔当年的错误决定，如果不是我不相信你，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现在只想把一切都纠正过来。”
  萧楚打断他：“你觉得我们结婚，然然把你当爸爸，就纠正过来了吗？你看看你父母今天做的事，你觉得我和你在一起，真的能让然然活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美好世界？”她顿了顿，自问自答，“不可能的，这件事情暴露之后，就不可能再成为秘密，我们在一起这件事也就变得让所有人都不自在。”
  被弟弟侵犯生下孩子，然后带着这个孩子和哥哥结婚。若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倒也无妨，可如今成了陆家上下都知道的秘密，想想就觉得荒唐。
  陆嘉树走上前抓住她的手：“萧楚，我知道发生的事情已经不能改变，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我们现在互相喜欢，这才是最重要的。以后我保护你照顾你和然然，绝不会让你们再受到伤害。”
  萧楚摇头：“今天发生的事让我很乱，我想我们还是先冷静一段时间再说。”
  陆嘉树皱眉：“你什么意思？”
  萧楚沉默片刻：“我想先搬出去一段时间。”
  陆嘉树脸上闪过一片惊慌，紧紧抓住她的手：“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萧楚摇头：“不是这样的，只是我不知道以后如何面对你的家人。”
  她其实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所有的人生经历，让她无法应付如此荒唐的局面。
  陆嘉树道：“我们不和他们一起生活的。”
  “可是然然呢？”
  陆嘉树看着她，忽然俯下脸，胡乱而急切地亲吻她，含含糊糊道：“你什么都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萧楚刚要张嘴，他的唇舌就顺势攻城略地。
  两个人已经几天没有这样亲密过，萧楚忽然就有些难过地靠在他怀中，抱着他的脖颈，用力地回吻着他。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人，从前到现在，就只喜欢过这样一个人。
  她才刚刚享受到真正的爱情，就被这样的横生枝节打乱。哪怕她一开始和他在一起的动机不纯，但她对他的爱却是纯粹的，用一个十八九岁女孩最单纯的感情喜欢着这个人。
  所以她多希望他们之间的爱情没有任何瑕疵，她小心翼翼隐瞒着，就是不希望这样的美好不打乱。可是上天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发生过的就是发生了。那令人作呕的往事，她无法否认，甚至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毫不留情地解开，赤裸裸横在他们之间，将这段感情染上墨点。
  萧楚难受急了，所以任凭这样的亲密来麻醉自己。
  这个狂热黏缠的吻，不知何时就变了味。她甚至不知道怎样就躺在了床上。
  等从意乱情迷中稍稍回神，两个人已经坦诚相见。
  陆嘉树俯下身，虔诚地吻在她腹部上那道仍旧有些狰狞的疤痕上。
  萧楚身体微微战栗，捂着脸低声哭了出来。
  她不知道当年的自己发生过什么，但她知道那是一段极度不堪的往事。
  陆嘉树温柔地吻完，又来到上方，将她的手轻轻拿开，吻上她的唇。
  脸上有湿热的东西流下来，是两人交织在一起的泪水。
  萧楚看不到，却知道身上的男人也哭了。
  这是萧楚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这具身体其实也就经历过一回。所以仍旧有些疼痛，好在这疼痛很快就过去。
  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彼此都沉溺于身体的缠绵和快感当中，明明是第一次，却好像是最后一次。
  什时候停下的已经不知道。
  萧楚只迷迷糊糊记得，第一次结束后没过多久，陆嘉树就又卷土重来。
  如此反复，直到天空快露鱼肚白，她整个人都有些虚脱，陆嘉树才真正老实下来，抱着她让她沉沉睡去。
  也许是累了，比起前几天，萧楚倒是睡得很安稳。
  然而陆嘉树却睡不着，房间里还开着一盏调暗了的台灯，朦朦胧胧的光照在床上，躺在他臂弯里的女人脸上都是疲倦之色，因为哭过，眼皮微微有些红肿。
  他已经从刚刚迷乱的情潮中回神，在激动和兴奋过后，心中却泛上一丝难以解释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