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连忙收起内心戏，一脸谄媚：“主任，您说。”
  “帮凌医生理好线，把这个点缝完了就休息。”康主任这是使出了釜底抽薪。我暗示你的助手下台，你没有助手了？你还坚持做什么手术。
  李良听明白了，连忙答应了，再对凌然道：“凌医生，那咱们把这个点缝完就休息吧。”
  “我不用。你想休息的话”凌然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左右看看，道：“吕斌，你来接李医生。”
  “啊”吕斌想说自己不会，可还是没说出口。
  凌治疗组里，凌然的话少任务也少，但布置下来的，基本都是有的放矢的命令，乱命基本是不至于的。
  吕斌于是去洗手戴手套了，康主任紧张的都要转圈儿。
  左慈典抢在他说话前，站到其身边，低声笑道：“康主任，我们凌医生的手术做的可还好？”
  “好，相当好了。”康主任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左慈典笑笑，道：“比合格的标准还高？”
  “那肯定。”
  “其实只要不出事就行。怕就怕操作失误，要是手术出了问题，那就等于是三输但如果手术能顺顺利利的做下来，那就是三赢了。”
  “呃”康主任转头向左慈典：“左医生话里有话啊。”
  “凌医生最喜欢的就是做手术了。这个心脏搭桥手术，凌医生悄咪咪的学会，谁都没给说，我们也挺意外的。”左慈典话锋一转，道：“不过，只要学会了就好，手术这个东西只要是学会了，就不怕没有展示的机会。当然，康主任您是第一个给机会的。”
  “谈不上。”康主任听的再明白不过了，人家这是讨机会呢。
  说归说，左慈典愿意承认这是他康主任给的一次机会，康主任心里也勉强开心了一些。
  阻止手术，或者替换凌然下来的想法，也就从康主任心里抹去了。
  现在替换凌然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康主任心想，这个世界上最难的是学会技术，技术只要学会了，想要一个展示的机会，想要一个发挥的机会，就远没有那么困难了。
  尤其是到凌然这个份上，人家急诊注意些，从胸痛的病人里筛一个需要搭桥的病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康主任想到此处，只得一笑：“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左慈典眼珠子一转：“说到方便康主任觉得我们凌医生这个搭桥的技术，算什么级别？”
  他也是看着凌然能够独立完成心脏搭桥，加上对凌然的技术无比有信心，才这样问。想着够不够推荐给其他医生以拓展渠道。
  医生到了凌然这么高阶，虽然不能说是一法通万法通，但基础的技术还都是掌握着的。像是血管的微缝合，心脏外科的要求固然与手外科的不同，但两者互相学习的难度，显然要比从无到有简单的多。
  要求稍微放低一些，像是凌然这样能够独立完成心脏搭桥的术式，那也就可以说他是基本掌握了该技术的。而且，肯定要比心脏外科的初级医生强上不少。
  康主任被问到了，心思也就从场外开始转回到场内，准备细细的观察一会凌然的手术。
  他观察。
  他观察啊
  他观察啊啊
  他“啊”的一声，吐出了一口富含“卧槽；他md；我去；呸；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罢了；什么鬼”的穀气，再转头面向左慈典，道：“凌医生的手术，做的固然是极好的。”
  第1207章 一会见
  “做完了。”凌然还刀入盘，语气轻快。
  心脏搭桥是最标准最有典型的心脏大手术了，完成这台手术，对他来说，也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
  康主任就不一样了，他是肝尖儿微颤，心尖儿微抖的重复：“做完了”
  如果不是想起了肝和心，现在都在凌然的好球区，康主任会任由它们再颤动一会儿，且令悲伤逆流成河，再让自己的情绪释放五分钟
  他不是在感慨凌然的手术做的好，他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个了，康主任现在是争分夺秒的在感慨自己命运多舛的人生，艰难的医道，曲折的主任之路
  想他堂堂小天才出身，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是班里有名的康大胆和解剖圣手，实习期和住院医师期间，亦是同期中最冒尖的一个，如此方才获得了进入心脏外科的机会。哪里想得到，风水轮流转，随着科技的发展，最近二十年，在全国医疗体系蓬勃发展的状态下，心脏外科竟然开始了萎缩。
  他康大胆拼死拼活的破格成为了副主任医师，又晋升成为科室主任，从而攀上人生巅峰，其所掌握的科室，却在日益内卷的心脏外科的竞争中节节落败。
  没办法，谁让开胸手术听起来就恐怖，看起来更恐怖，哪怕介入和消融技术并不能保证更高的治愈率和安全性，病人们还是宁愿优先选择介入和消融。
  这些，他其实也就认了。
  他无法理解的还是凌然！
  长的帅为什么还要做医生？做了医生也穿上白大褂了，为什么还要努力？努力也就算了，你努力凭什么就有成果？
  简直没有道理好讲，就像是老天爷主管凌然的大脑退行性病变了似的，毫无逻辑可言！
  “李医生，来搭把手。”吕斌跟着凌然拉钩了半天，依旧不敢乱碰东西，到了收尾的阶段，直接将跟前的主治李良又给叫了过来。
  康主任和心脏外科上下的想法和心思，吕斌猜的门清，因为见过的太多了，既不稀罕，也不在乎。
  现在手术的主体部分反正是完成了，他再喊李良过来帮手，康主任不乐意也就当听不见了。
  李良毕竟有些不熟练，还期期艾艾的看向康主任。他的表现就好像病人对手术的不熟悉一样，虽然要被刀子上了，可还是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康主任也是一样，但他属于稍微明白一点的那种病人，此时已是双眼无神的念叨起来：这样下去，用不了三个月的时间，凌然和霍从军就可以灭亡心脏外科了。
  像是云医的心脏外科，水准原本就不怎么样，科室的规模又小，实际上开展的手术类型，远比他们展示出来的要少的多。
  心脏搭桥已经算是他们的主力术式了。事实上，一个总共只有十多名医生的小科室，有一两种主力术式就足够用了。
  康主任都可以想象得到，就凌然目前的技术，随便拉一队人，牵两只二五仔过来，啪啪啪的就可以开展专业的心脏搭桥手术。
  其他手术都可以不用做，就狂做搭桥，名气说不定增长的还更快，科室的营收增长说不定也更快。
  病人又不存在全能型的。到时候，口口相传，有需要做心脏搭桥的病人集中过来，可以说是水到渠成之事。
  “康主任，我先去休息了，一会见。”凌然看着吕斌和李良，将胸骨用钢丝扎紧，也就放心下来。
  大型缝皮现场，他就比较兴趣缺缺了。
  康主任连忙回了一句“一会见”，接着反应过来，看向左慈典，语气无奈的道：“凌医生说一会见的意思，是他一会还要来做手术？”
  “恩，是这个意思。”左慈典说着拿出手机，笑笑道：“不好意思，我得给霍主任打个电话说一下。”
  “说什么？”
  “凌医生做了完整的心脏搭桥手术，手术应该是成功的吧。”左慈典明知故问。
  “病人已经解除了体外循环状态，但还要苏醒过来才能说成功与否。”康主任不愿意承认，又道：“最好是观察一两天，确认不需要二进宫的话，才能说手术成功。”
  左慈典对凌然的信心太足了，或者说，他见多了凌然用“天赋”学习手术并一举成名的情形，因此只是笑笑，道：“我以为凌医生刚才的操作，是得到康主任您的认可的。”
  “凌医生的操作固然是挺好的”康主任吭哧吭哧了两声，道：“咱们做医生的都知道的，手术操作是重要，可手术成功不成功，最终还是得看现实的结果，您说对吗？”
  “我不懂心脏外科。”左慈典笑笑，又举了举电话，歉然道：“电话通了，不好意思。”
  “恩”康主任感受到了被忽略，回过头来，却是自失的一笑。
  忽略不忽略的，人家凌然都顺顺利利的把手术给做了，而且技术明显是超过他的。
  康主任无从探究凌然是如何锻炼的心脏外科的技术的，但他相信，凌然绝非是一时兴起的学习，更不可能是因为霍从军的心脏出了问题，凌然就去学心脏外科的心脏外科的难度，它对天才的消耗，康主任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敢拿科室出来赌，凌然和霍从军是处心积虑的提前布局了。
  想到这里，康主任又是一阵子悲从心来。你们何必呢，我们这么弱小的心脏外科，都可以算是云医的鸡肋了，你们竟然还想吃掉它？
  “康主任。”左慈典从外面转了回来。
  “左医生。”康主任一脸严肃。
  “霍主任问，下台手术，是否方便让凌医生主刀，并且在云医的平台上直播。”左慈典微笑，道：“我们联系了几个熟悉的医生，可以帮忙看看凌医生的技术。”
  康主任心道，意思是我的技术已经辅导不了凌然了是吗？
  再仔细想一下，康主任承认，是辅导不了的。
  于是，康主任默默点头了，问：“哪几位医生？”
  “童高义童教授，王田教授，姚家品教授。”左慈典只用说名字，不用说医院，就足够康主任知道霍从军邀请的对象了。
  “霍主任这是要立足东南，辐射全国了。”康主任有些羡慕，又有些怀念，他当年如果突破了小天才的天花板，或许也能得到同样的待遇吧。
  在几位大拿面前露个脸，接着参加各种相关的学术活动，同时发表章，之后再露脸，看到的兴许就是不一样的世界了。
  第1208章 看片儿
  “凌医生，下一台手术预计40分钟后做，还在刚才的手术室。”一名小护士蹦蹦跳跳的跑过来通知凌然。
  凌然点点头，给出一个符合社会期待的微笑：“好的。”
  “凌医生是要去洗澡吗？”小护士的眼神里闪烁着光。
  凌然还是点头。
  “可以在我们手术层洗澡的。”小护士激动的脸庞都红了，人都险些要跳起来。
  凌然犹豫了一下，他在急诊楼里是单独洗澡的，而手术层的洗澡间的条件就没这么好了。
  “我们也有洗澡的单间的。”小护士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跑过来的。她急忙道：“主任们洗澡都是单间的，凌医生您用，也没有人说什么的。凌医生喜欢用什么牌子的洗漱用品？”
  “还是不用了。”凌然这次犹豫都没犹豫。
  他在科室内享受超住院医待遇，那是科室内的待遇。就好像有的科室的住院医尚未排到院聘的主治名额，但在科室内得到主治相同的待遇，拿同样的手术费，分同样多的药费，值班做二线等等，都是没问题的，但出了科室就不适合如此了。
  手术层的洗澡间也只是省两步路而已。凌然果断摇头，又道：“多谢告知，我回去洗澡也是很方便的。”
  “但您回去洗了澡，再回来还是得重新换洗手服啊，那样就没法冲澡了。”小护士很认真的说着。
  “洗干净手，不影响手术就行了。”
  “才不是呢，凌医生你的时间那么重要，还是跟我们一起洗澡吧。”小护士说完，赶紧捂住嘴，纠正道：“我说的太着急了，我的意思是，到我们手术层洗澡，我们可以帮你看着门的，绝对不会有人闯进去的。”
  凌然果断离开，对于这种保证，他向来是不相信的。
  回到急诊楼，稍作整理，凌然重新洗澡后，对着镜子，心里一动：“系统系统，我的心脏搭桥的技能排名多少？”
  系统很快道：“你所掌握的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排名世界第8位，中国第3位，昌西省第1位。”
  凌然微微颔首。与他所掌握的肝切除技能相比，他的心脏搭桥的技能排名要略略靠后一点。
  这也不奇怪，肝切除可以说是肝脏外科体系里的顶尖技术了，覆盖面极广，理论上足够一个人奋斗终生了。国内的吴孟超从二十七八岁切到了九十七八岁，可以算三个普通人的终生了。
  比较而言，心脏搭桥从技术含量和难度来说，都要略逊于肝切除的。就现在的医学发展来说，不停跳的心脏搭桥的地位要更高一些，难度和技术含量也要高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