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了了一听，眼睛都直了，“你……”
  “我回去以后没有人照顾。”江樾看了看自己的手，“干脆等到半月以后杀青了再回去，这段时间就先在这边休养。”
  “你在这边也没人照顾啊，而且你可以回去以后让涛哥帮你找个护工。”顾了了想着以江樾如今的状况，家里也一定是有保姆的，何愁没人照顾。
  “这边有你。”江樾靠在床头，懒散地看着她，“我为了救你才伤成这样，顾老师不对我表示一下关怀么？”
  “那这样，你找护工的钱我出。”顾了了说话的时候心在滴血。
  她这两个月到目前为止没有半点进账，如果要出钱给江樾的话，只能先拖欠一下戴可可的工资。
  不过江樾毕竟是她偶像，戴可可应该也能够理解的……
  江樾叹了口气，神色黯淡，“没关系，你要是不想照顾我，我就让庄子朝搬到我房间，他可以照顾我。钱也不用你出，我有的是。”
  他将李言那套以退为进的道德绑架手段学了个十成十，说话间叹气声连连，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他很惨。
  顾了了内心煎熬，她看着江樾这么可怜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儿不干人事。毕竟人家是为了她受伤的，她医药费暂时出不起，也理应照顾一下。
  她努嘴说：“你真不回去啊？你那个房间，哪儿有家里住得舒服？”
  “习惯了，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房间比那个还小。”江樾对住处不太讲究，更何况是住顾了了对门，就是再小一倍他都觉得好。
  “那行吧。”顾了了叹了口气，“那你要让涛哥跟剧组沟通好，你没戏却不回去，这可千万不能让网上传出来我们俩的绯闻……”
  江樾眼中的笑意缓缓加深，重复她的话：“传出我们俩的绯闻？”
  “对啊，你要是戏拍完了还赖在b市不走，难免会被人说你是……”顾了了渐渐放低了声音，嗫嚅道，“说你是假戏真做，舍不得我才不走的……”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江樾作势要起身，凑过去听她说话。
  “别动别动。”顾了了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她一着急，声音就大了点儿，“我说我怕有网友说你假戏真做，是因为舍不得我才不回去的。”
  “哦……那这话也没说错。”江樾深以为然。
  “江樾！”顾了了正色。
  “我的意思是，网友要是知道了，应该只会说……”江樾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道，“啊啊啊啊啊，妈妈，我磕到真的了，你们不结婚很难收场，民政局给你们搬来了，快点给我亲。”
  他语气正经，声音毫无起伏，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
  顾了了无奈地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江老师，你到底看了多少cp粉的评论……”
  “微博下面的，还有微信的。”江樾如实回答。
  “微信？”顾了了好奇。
  “嗯，我妈现在一张口就是这个论调。”
  --
  晚上，顾了了收到信息说导演给她放了两天假。方光玮实在是过意不去，还是调整了通告单，让她好好休息两天。
  于是，第二天顾了了起了个大早，去接她的救命恩人出院。
  她到医院的时候江樾和几个工作人员在病房里开会，顾了了隔着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和庄子朝一块儿坐在门口等。
  “现在网友们什么反应？”顾了了边问，边掏出了手机。
  她昨天回去以后就睡了，也没来得及上网。
  昨天下午《风起花落》剧组和清樾文化的官博都发了情况说明，基本都是如实说的。
  事情不少人都看到了，想瞒确实也瞒不住。
  [我听说樾哥是为了救了了才受伤的，呜呜呜，他也太好了吧，男友力max。]
  [剧组出来挨打，我们樾哥那可是弹琴的手！]
  [小道消息，我表哥是剧组的场务。据他所说，那天一众群演都被马吓得转头就跑，只有江樾一个人头也不回地往顾了了那边跑。顾了了摔下来的时候江樾直接扑过去了，两个人还在地上滚了两圈。这俩人要是普普通通同事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什么都能扯到爱情？任何一个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会救的好吗？从马上摔下来有多危险你们知道吗？我几年前刚开始练马术的时候就摔断了腿。]
  [呜呜呜，我把民政局搬来了，我们蒲团cp已经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了，赶紧的，结婚！]
  顾了了撑着额头，看着里面那条明显是知情人家属的评论，问庄子朝：“剧组工作人员会匿名爆料的，你们江老师确定不回去吗？”
  依照网友们的脑补能力，要是他们知道了江樾没有戏却依旧住在b市的酒店里，估计连什么婚前同居都能说得出来。
  “没事儿，江哥以前拍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没戏的时候也住组里，老粉都知道。”这些事情刘闻涛都会解决好的，庄子朝和江樾一样，完全信任刘闻涛的能力，所以一点都不担心。
  顾了了点点头，“那就好。”
  二十分钟左右，屋里的工作人员陆续出来。
  每一个见着顾了了以后都会跟她打声招呼，挨个儿打完招呼，再挨个儿离开。
  顾了了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名幼儿园老师，早晨在幼儿园门口等候来上学的孩子，每一个进来的小朋友都会对她说一声“顾老师好”。
  最后出来的是江樾，他带着笑，模仿着前面人的样子，“顾老师好。”
  “江老师好。”顾了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走吧江老师，顾老师今天上午还要见人，得赶紧回去。”
  江樾：“周天澈？”
  怎么又提周天澈……
  顾了了发现江樾这两天天天把周天澈挂在嘴边。
  “柳芳华，她来跟我签约。”
  本来前几天柳芳华就应该过来了，但她旗下的艺人近期刚刚怀孕，需要协调的工作比较多，就耽搁了几天。
  一行人回到酒店，江樾他们先上去了，顾了了直奔三楼咖啡厅。戴可可半个小时前就接到了柳芳华，两个人在咖啡厅等她。
  推门进去，顾了了远远儿地看见窗边的两个人，快步过去。
  “芳华姐，不好意思啊，早上有点儿事情。”
  戴可可一看见她来了，立马起身准备走，“老板啊，我要去找那个剧组的小陈，我先走了。”
  “哪个小陈？”顾了了一愣，她似乎没听过。
  “害，就那个服装组的小陈啊，找我去拿你的戏服。”戴可可背对着柳芳华，给顾了了使眼色。
  顾了了这才明白了，是戴可可觉得柳芳华气场太强，实在待不下去了，想跑。
  “哦，对，你去吧，你再跟服装组说一声，上次那个冰蓝色的裙子腰有些大，可以再收半寸。”
  “好嘞！”戴可可抱着自己的双肩包，脚底抹油溜了。
  戴可可走后，柳芳华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抬眼看她，“不客套了，我就直说了。”
  “您说。”
  “签约之前，我再跟你确定一遍，家里直系亲属，包括你自己，没有道德和法律方面的不良记录对吧？”
  如今网络发达，信息几乎都是透明的，几乎没有东西能逃得过网友们的眼睛。
  一旦艺人有不良记录爆出来，就算不是他们自己的，也会对各种资源和口碑有很大的影响。
  “没有，我父亲是高中老师，母亲在机关工作，没有兄弟姐妹，而且我大四考公务员的时候是过了政审的。”
  柳芳华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我说话比较直接。艺人这个职业毕竟暴露在大众镜头之下，对很多三观没有形成的小朋友有一定的导向作用，我们和悦对这方面特别看重。”
  这个顾了了是听说过的，和悦娱乐前两年因为一个艺人和高层领导有染的事情，开除了好几个人。
  “那说说你吧。”柳芳华看向她，“有没有前男友，现男友，暗恋对象，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要孩子？我需要提前跟公关部沟通做好预案，这样一旦出现问题，公关速度才能跟上。”
  顾了了舔了舔下唇，有些尴尬。她曾以为这种问题会出现在相亲对象的嘴里，没想到有一天需要跟经纪人聊这个。
  “额……前男友，只有一个。”顾了了拨了拨刘海儿，她第一次觉得江樾的名字如此难以启齿。
  “我知道，就是你之前节目上说的那个大学同学对吧？”
  柳芳华签一个艺人之前会做足了功课，她这一个月以来看完了顾了了所有的综艺和采访，还有一些影视剧，对她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
  很多时候采访就能体现出一个艺人的品性，自然流露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她看得出来，顾了了对她那个前男友用情很深。
  “你和他现在还有联系吗？有没有那种可能被熟人爆料出来的东西？”
  顾了了思索了两秒，“熟人爆料应该不会的，只有我三个舍友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他那边应该也只有几个舍友知道。”
  “那就行，你和江樾现在cp粉很多，在节目结束以前最好不要爆出来任何有关于恋情的话题。虽然我也不是想要你绑着江樾炒cp，但是白送的热度一定要抓好了，而且千万不能变成捅自己的刀。”
  柳芳华想了想，将合同递过去，“行了，其他就没什么了，合同是上次我们聊过以后再修改过的，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
  “等会儿，芳华姐……”顾了了喝了口水，“还有个事儿，我觉得要跟您老实交代一下。”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现在咖啡厅没什么人，唯一的一桌离她们也很远，应该听不到她们的谈话声。
  柳芳华被她这个模样弄得心里一揪，“你有男朋友？”
  “不是。”顾了了压低声音，“我前男友是江樾。”
  “你前男友只要不是当红艺人，其他的也没什么……”柳芳华突然止住了话音，她刚刚好像听见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名字。
  “你刚刚说什么？”柳芳华脸色开始变了，“你前男友是谁？”
  顾了了一怂，缩着脖子，“江樾啊……”
  柳芳华的眼睛似是突然放大了一倍，她这两年签的艺人都是什么来头啊……
  “你好，柳女士。”
  突然，顾了了头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一抬头，江樾和刘闻涛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前者手还吊在胸前。
  江樾朝柳芳华点头示意，“不好意思，不方便握手。”
  “没事儿没事儿，江老师你坐。”柳芳华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额，她刚刚说她前男友……”
  江樾笑了笑，“是我。”
  顾了了看着江樾在自己身边坐下，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方才咖啡厅里的另一桌人已经不见了。
  江樾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是清樾的人，我让他们提前清场了。”
  “哦……”顾了了低下头。
  江樾和刘闻涛来了，顾了了连自己看合同都不用了，刘闻涛会帮她看好。
  她无聊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听着他们说话。
  这个场景就像是她小时候跟着大人出去一样，只能捧着一杯饮料坐在旁边喝，不能打扰大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