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失控 第35节
作者:Dr.Solo      更新:2022-09-20 16:05      字数:6006
  一行人一起进了电梯,介平安问谭阵:“我这个样子还需要捯饬不?”谭阵说采访前都是要进化妆间的,介平安就露出“好麻烦啊”的表情。两个人说话时盛野就盯着镜子里的谭阵瞧,从头发看到脚上的鞋,笑着想,果然又是纯色啊。
  在化妆间“捯饬”时巩璐也到了,没一会儿采访人付钟燕也过来和他们打了一圈招呼,还带了果盘过来,巩璐和介平安象征性地吃了一块,谭阵叉了一小块哈密瓜,回头拿给盛野,盛野条件反射地就着谭阵举着的手咬下了那块哈密瓜,付钟燕和介平安朝这边看过来,盛野心里才陡然一慌,糟了太惯性动作了!倒是谭阵依然很镇静,又自己叉了一块,若无其事地听介平安和付钟燕说话。盛野看向果盘,里面就只有三支塑料叉,肯定得有两个人共用一只的,他心虚地看向正聊天的其他人,心想应该不会有人多想吧。
  带着懊恼,这样一进采访间后紧张感就又回来了,盛野一遍遍告诫自己少说话,坐的时候他是挨着谭阵坐的,介平安坐在靠近采访人付钟燕老师的位置,左边坐着巩璐,几个人进采访间落座时谭阵让巩璐坐到了靠近付钟燕老师和介导的位置,自己则在巩璐旁边坐下,盛野靠着谭阵坐,离主持人最远,心里稍微安心了点儿。
  采访的时候还是介导和谭阵说得多一点,盛野和巩璐都没怎么多说,聊到快结束的时候,付钟燕老师问:“片子上映也有两周了,我看好多观众反馈说看完很难走出来,那想问问几位主演会不会在表演的时候很入戏呢?”
  介导看向巩璐,巩璐就先说了:“会有一点,我觉得谢丽这个角色和我自己某些方面还蛮像的,杀青了我还有点舍不得,不知道她未来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幸福,还惦记了挺久的。”
  付钟燕又问谭阵:“那谭阵呢?”
  盛野很在意地看向谭阵。
  谭阵点头,言简意赅地说:“也会。”
  “啊,没了?”付钟燕笑。
  谭阵就往前坐了一些,朝向付钟燕老师道:“我其实不是会入戏太深的那种演员,但是这部戏确实,就像巩璐刚刚说的,很难走出来……”
  “她是因为觉得谢丽像她,你又是为什么呢?”付钟燕老师问,“是觉得严飞像你吗?我觉得第一眼看你们还差蛮远的,但你们身上倒是都有一种忧郁感,严飞是那种落拓的忧郁感,你是……可能更偏文艺一点,贵族气质一点?”
  谭阵低下头笑着直摇头,说“没有没有”,介平安在旁边笑道:“你别这样说,他又要害羞了。”
  盛野也笑了,他就坐谭阵旁边,注意到谭阵耳垂真的有点红。
  “其实《稳定结构》的剧情很简单,镜头也都是一些很生活化很寻常的场景,”谭阵说,“我觉得这部电影主要是想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但又没有办法用剖白的方式去表现,因为这几个人物都是那种不擅长表达的人,所以可能也要求演员要走得深一些,要更深代入角色的处境,他们的心情,”他看向盛野和巩璐,“而且他们都是很棒的演员,和他们对戏会不自觉地入戏。这应该是我演过最深入角色内心的一部片子了。”
  付钟燕老师接着又问了什么,谭阵又回答了,他对人说话时都会很专注,回答也都很走心,盛野在旁边看着他的侧脸出神,偶尔也看向谭阵的手,因为生得高大,手也大,手掌一张开就蛮吸睛,盛野也注意到谭阵说话时会不自觉地交叉手指,摩挲手掌,他思考时就是这个样子。
  谭阵左手戴着表,虽然被衣袖挡着,但盛野知道那是一只蓝色表盘的百达翡丽月相表,谭阵临睡前会把它摘了放床头,盛野晚上睡不着,拿起来看过,表盘是那种金属拉丝一般的蓝,特别美,月相盘看不懂,他就看背后,这表的底盘是全透明的,齿轮一刻不停地飞转着,那种疏而不漏的精密感给人一种安全感,像谭阵,于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他想起刚拍《稳定结构》的时候谭阵左手手腕因为长期戴表,戴表的位置皮肤就会浅一些,刚开始还需要上妆盖一下,等拍到后面,那里已经自动深了一个色号,现在那个戴表的位置又变浅了,摘了表就看得见……
  付钟燕听完谭阵的话,又看向盛野:“那盛野是不是最容易入戏的那个呢?因为我看谭阵说话时你就这样笔直地看着他,好像孔星河?”
  盛野漫无边际的思绪被拉回来,其实在巩璐回答的时候他已经在想自己要怎么说了,却没想到问题是这样切到他这里来的。一张口,发现说出来声音很小,好像没开麦。
  谭阵就看向他身后,扶着他的背往后瞧了一眼。盛野也往后看,看谭阵把他腰上的接收器取下来,打开开关后又重新给他别了回去,工作人员来的时候麦已经别好了,谭阵抬头低声对工作人员说:“不用了,谢谢。”
  盛野开口“喂”了两声,这次说话就有声了。付钟燕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盛野一开口,谭阵就侧头来看着他,看得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谭阵就抿嘴把头转开了,低垂着视线,轻轻摩挲着手掌。
  盛野渐渐找回了要说的话:“呃,因为谭阵哥他真的很像我哥……”
  付钟燕吃惊地问:“啊,你有哥哥吗?”
  谭阵说:“不是,他的意思是像孔星河的哥哥。”
  “对,”盛野一脑门汗,“像严飞。”
  这次采访让盛野感觉有些挫败,关于电影的问题他来的时候也是有所准备的,可后来一些不在提纲上,随意发散的问题就不在自己的预测范围了,尤其当付钟燕老师问他为什么毕业后选择了当话剧演员时。
  他一结巴,谭阵和介平安不约而同开口——
  谭阵:“他……”
  介平安:“其实……”
  谭阵抬了抬手让介导说。
  介平安就说:“其实他过世的父亲也是话剧演员。”
  他点到即止,没有再往下说,付钟燕便心领神会地道:“所以是家学渊源啊。”
  谭阵说:“其实话剧演员比影视演员辛苦得多。”
  话题被带到了话剧表演和影视表演的差别上,盛野松了口气。
  采访结束后几个人起身离开采访间,盛野走在最前面,边走边回头等介导和其他人,巩璐走过来时因为穿着高跟鞋,不小心被地上的线材绊了一下,盛野连忙伸手拉了她一把,后面谭阵也扶了一下巩璐,然后两个人又都同时收了手,巩璐脚踝有点崴到,没站稳,盛野和谭阵又都不约而同再次扶住了她,然后三个人都笑了起来。摄影机记录下了这个小小的花絮。
  采访播出后三个人的名字一路飙上了热搜,尤其是最后那个一起扶巩璐的镜头,被网友形容为“戏里戏外命运般的巧合”。
  盛野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和谭阵列在一起,粉丝们还给他们取了个cp名,不是剧中的飞星,而是阵野,她们甚至为“阵野”开通了超话。盛野点进这个人数还不过千的超话,看到那些从电影和采访中截出来的镜头,还有那些长篇大论的抠糖集锦,感觉太奇妙了,就跟自己和谭阵隔天就能结婚了似的。
  他边看边笑,心想,cp粉都是一群什么天使啊!
  第58章
  《稳定结构》上映后,盛野真正意义上走进了大众视野,大大小小的通告如雪片般飞来,拍杂志,拍广告,他现在处于一种闲的时候可以一觉睡到中午甚至下午,忙起来一天可能才够睡五个小时的状态,所以更加能理解谭阵,甚至有点心疼他长年累月这样高强度的工作。
  不过这也说明谭阵正当红,所以他想要见谭阵,只要不强求真人,随时随地都能见到,从微博的开屏广告里,从实体店的灯箱广告,甚至是电梯和楼道的各种电子屏幕广告里。
  怎么有种玩手机恋人的感觉呢?
  他清楚自己现在处于热恋的状态,很容易变得烦人,所以一直克制着自己三不五时想见谭阵,想和他说话的冲动,所幸超话广场有很多很有才的粉丝。在此之前盛野只对cp粉略有耳闻,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cp粉,就好像有一群不认识的小天使,时时刻刻祝福着他和谭阵的爱情。
  有一次在超话看到一篇热度很高的小说,竟然还有那种段落,看得盛野目瞪口呆,好奇想看完,又有点不太好意思,有些描写有点太露骨了,也不晓得谭阵哥知不知道有人写这样的小说,他那么腼腆的人,看到这些得脸红成什么样啊?
  小说写谭阵是影帝,而自己是被谭阵包养的十八线小演员,盛野跳过那些露骨段落,边看边笑,也把谭阵写得太霸道总裁了,动不动就送车送房,坐着私人飞机飞这儿飞那儿,他是影帝又不是皇帝,而且两个人一上庞巴迪一上宾利,一定有一段床-戏,车zhen不够还飞机震,心想我也没有那么欲求不满好吗。不过有些剧情还挺浪漫的,写谭阵在他生日那天送了他一游艇的玫瑰,盛野笑得合不拢嘴,虽然是没有一游艇那么多啦,但加起来铺满一间卧室还是有的。
  只是不能在超话以外的地方搜自己的名字。cbs的《对话》采访播出的隔天,他在广场无意间看到一条谭阵的粉丝骂自己的微博,虽然没指名道姓,但一看就知道是在说他,说他不要脸,说他看谭阵的眼神让人恶心,其实还有更不堪入目的,这个谭阵粉丝的主页连续三条微博都是在骂他,但骂他贱也好,骂他去死也好,都比不上那声“恶心”,盛野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素未相识的人会对自己如此恨之入骨?整整一个礼拜,他一睡觉,一闭上眼,就不由自主想起这个不认识的人对自己的各种咒骂,焦虑心烦又无从排遣。
  随着关注他微博的人越来越多,“阵野”超话人数越来越多,骂他的人也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说他蹭谭阵热度,说他一个男的非拉着谭阵炒cp,说他脸大,敢对谭阵拿乔(因为采访时介导说起过谭阵来剧院劝了他好久他才答应出演《稳定结构》),连介导都跟着挨骂,他渐渐也不再在微博搜自己的名字了。
  这些糟心事堵在心里,又不可能和谭阵说,也不想和母亲说,只能拐弯抹角地问西媛,有一次在车上,他问西媛有段时间全网都是辰雪的黑,她怎么挺过来的。
  西媛笑得云淡风轻:“你是不是在网上看什么了?别理,网络大了,什么疯子都有,她们疯她们的,你赚你的,你以为她们现实里是什么好鸟吗?我见得多了,点进这些人的微博你就知道她们戾气有多重,你由着她们她们迟早自己都得疯,何必去在意疯子的看法?”
  西媛说得有道理,但盛野还是意难平。他又想起那天在烧烤摊,听见那些人对谭阵的贬损、诋毁,那些人不是谭阵的黑,对谭阵的恶意并没有那个微博上咒骂自己的女生对自己的恶意大,他们只是不喜欢谭阵,随口损几句而已,对谭阵而言这已经算和善了。网络上还有一群人,就像东野圭吾的小说《恶意》里写的那样,他们不知为何对谭阵有着那样莫大的恶意,辱骂他,消遣他,丑化他,他们把这些谩骂发到网络上,抱着万一能被谭阵看到,能让谭阵难受的阴暗心思,盛野觉得愤怒又不可理喻,不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一群人。
  一想到谭阵遭遇的恶意可能是自己的百倍千倍,他就觉得心疼,倏忽间那些骂自己的恶言恶语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那天到家洗了个澡,随手翻了翻手机,他手机里还存着谭阵发给他的通告行程,这会儿谭阵应该已经空下来了,现在还不到九点,他给谭阵发去了语音通话,却被挂断了,谭阵紧跟着回了他一个:忙。
  这是谭阵第一次挂断他的语音通话,也是第一次回他一个字,平时如果谭阵在忙,语音通话响了一阵没人接,盛野自己就会挂断,也知道谭阵肯定是人不在手机边,通常晚些时候等谭阵空下来就会回他微信。似乎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很快就挂断,只回一个“忙”字的。
  盛野想他可能是在和别人谈重要的事吧,也没有多想。
  那天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谭阵的微信才姗姗来迟:睡了吗?
  他还躺床上在看书,其实眼睛已经有点睁不开,望眼欲穿的微信总算等来,立马拿起手机回道:“还没!”
  过了几分钟,谭阵回他:那快点睡吧,我有点困了,明天再联系你。
  盛野有些失望,但失望的也只是没法和谭阵通话,看来谭阵真的很累,他便回了句:好,那你好好休息。
  ***
  第二天早上十点半,盛野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抓过手机一看,竟然是谭阵。
  瞌睡一下全醒了,人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喂,谭阵哥?”
  谭阵问他:“你起床了吗?”
  盛野不知怎么回答好,明明说好要改掉睡懒觉的习惯的,只好说:“哦,我刚起来。”
  “我在你家楼下。”谭阵说。
  盛野差点儿惊掉下巴,掀了被子跳下床,奔到窗边拉开窗帘往下看,果真看见那辆黑色奔驰大g,就停在小区大门外的路边,那位置不能停很久,他一面用肩膀夹着手机,一面忙着套裤子:“那你等我一下,很快!”
  钻进卫生间就跟打仗一样,水老半天不热,他干脆洗了把冷水脸,十一月的天气,感觉每个毛孔都舒张开,和这会儿的心情叠加在一起,简直爽到上头!
  楼颖见他急着就要出门,说:“你吃了早饭再走啊。”
  盛野在玄关穿鞋:“不用了,我一会儿和谭阵哥在车上吃!”
  “啊?”楼颖也惊了,“谭阵在楼下?!那你让他上来一起吃啊!”
  “他不方便啦,”盛野说完,揉了一下杰克逊的脑袋,说,“乖啊,哥晚点儿回来!”
  下了楼,见前面的早餐店还没关门,他拉开车门就问:“谭阵哥你吃早饭了吗?”
  车门“砰”一声拉开,挺大的劲儿,盛野洪亮的声音和灿烂的笑容都很醒脑,虽然有一股寒风跟着吹进来,但谭阵感觉烦恼好像一下就消失了,他打开座椅中央储物格的盖子,拎出一口袋豆浆和煎包,说:“上来吃。”
  “你还买了早餐啊。”盛野坐上来带上车门,谭阵把早餐提给他,盛野见豆浆只有一杯,“你呢?”
  “我吃过了。”
  盛野喝着现磨的豆浆,还是温热的,有些吃惊:“你哪儿买的啊?”
  谭阵车开得不快,很平缓,经过路口的早餐店,说:“就这儿。”
  盛野见那早茶店里这会儿都还坐着好些客人:“你……你自己买的?”
  “不然呢?”谭阵笑,“我戴了眼镜口罩,还能把我认出来的就只有你了。”
  “怎么可能,你家里人肯定也认得出来啊。”盛野说。
  谭阵没说话,盛野打量谭阵的侧脸,也不知是不是戴着眼镜的缘故,总觉得谭阵看起来不怎么有精神。他很快吃完包子,拿纸巾擦了下嘴角,问:“你昨天很忙吗?”
  谭阵只点了下头,车子停在红灯前,他转头道:“你睡会儿吧,我知道你还没醒。”
  盛野立马把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看见你我就醒了!”
  谭阵抬手捂他眼睛,说:“那你别看我,快点睡。”
  温热的大手覆盖在他眼睛上,熨帖着眼皮,盛野在谭阵手掌下听话地闭上眼,满足地问:“我们去哪儿啊?”
  谭阵感到睫毛贴着他手心阖下来,松开手说:“我打算从家里搬出来。”
  盛野睁开眼:“为什么?”
  “想有点自己的空间。”
  盛野脑子里不自觉冒出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耳朵有点发烫,心想谭阵该不会是为了方便和他见面才打算搬出去的吧……
  谭阵看他一眼,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最后干脆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盛野更加面红耳赤,下意识解释:“我没想什么啊……”
  谭阵笑着没说话,车子驶上大桥,是往富山山庄的方向。
  “盛野。”
  “嗯?”
  谭阵看着前方:“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我们一直没什么时间在一起,除了带你去富山山庄,我也不知道还能带你去哪里,”他转头看向身边人,“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盛野心里狠狠感动了一把,虽然两个人的确是聚少离多,但是这不能怪谭阵,谁叫他是谭阵?他想了想:“我想去海岛,四面环海,要那种特别蓝的海……啊,我还想去布拉格,那些红房子太好看了!”他摩拳擦掌地说。
  谭阵点头:“嗯,记住了,一定带你去。”
  盛野看他一脸认真,笑道:“哎呀我就是说说,你不用为我腾时间,”本来就已经够忙了,而且谭阵才二十七岁,正是事业上升期,他应该忙,不忙才完犊子!“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