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篇三(下)
作者:不才      更新:2023-09-10 16:36      字数:2081
  唐青丝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绵绵细雪已经让道路上铺上了薄薄的一层雪。
  去引秋的事情,唐青丝现在没有心思去想,甚至如果现在有士兵出现在她眼前,她也许会颓然的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屋簷上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深邃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唐青丝,所有的一切他都看见了,自从唐青丝逃离唐府那时开始。
  一开始,封无涯很是犹豫究竟要不要出手救唐青丝。一般来说,别人死了就死了,和他没有关係,可是对于这个小女孩儿,他的态度却不一样。
  是因为唐青丝曾经救过自己的命。封无涯这样想,解释了刚刚在死巷时,自己准备跳下去搭救那小姑娘的衝动。
  自打第一次出任务开始,封无涯就有有去无回的决心,活着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能牵掛的人,项媚儿与尹之欢勉勉强强算得上,可封无涯认为,即便他死了,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如今他的生命却有一个新玩意儿出现了——他的救命恩人。
  封无涯站在屋簷之上,看着那薄弱的身影,却突然笑了,他杀了他救命恩人全家。是的,没错,唐府灭门是他与尹之欢所为,在一次次挥剑,他都没什么感觉,但直到他的刀架在唐文轩脖子上,唐文轩带着明晰坚毅的清澈眼眸,就这么看着封无涯,他却迟疑了。
  唐文轩临死前只说了要留给自己妹妹一封书信,封无涯答应了,同时也庆幸唐青丝并不在唐府。看着唐文轩急迫的找寻笔墨,封无涯咂舌一声,朝着自己的手腕就是一刀,鲜血涌出,可是封无涯却仍旧是面不改色。
  「我不会给你找笔墨的时间,不要消磨我的耐心。」
  封无涯的话语说的无情又冷酷,可是他只是觉得,杀了他救命恩人全家,要他几滴血,又算什么?
  幽暗的房间,封无涯杀了最后一个人,临走前,他点亮了血书旁的烛火,希望那个女孩能看到。
  尹之欢去了都城的青楼流连,夜半了,封无涯却还在唐府,直到那个娇小的身影骑着马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本来安心的要回去了,可是那女孩惊恐的尖叫却凝滞住他的脚步。
  看着女孩抱着她哥哥的尸体哭泣着、抱着剑睡着了,封无涯只觉得自己好像欠她些甚么。
  她离开了,他就追着她整路;她现在颓然了,他就在她身后陪着、看着、守着,突然却觉得,有一个小恩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好像也挺有趣的,以保护这个小恩人作为他人生的意义,好像也不错,等哪天他腻了,或找到人活着的真理的时候,再离开就好。
  士兵的追查仍旧不断,每次士兵们要追查唐青丝所在的街道时,丐帮弟子就会成群的上前,然后向士兵们乞讨,士兵们通常都会嫌恶的离开。
  但是这一招只能维持一下子,很快就会被人识破,可是又有谁知道,唐青丝会流连在都城而不愿意走呢?
  果不其然,过了一下子官兵们就发现不对劲,硬是突破乞讨的丐帮弟子,强行进入被丐帮弟子围起来的街道。
  封无涯察觉了不对劲,而官兵也渐渐的接近唐青丝。他在都城不好露脸,只能带着唐青丝逃。
  而这时的唐青丝却仍然没有发现危险,而即便她发现了,也不会搭理。
  倏地,唐青丝的手腕被捉住了,她回头一看,不是官兵也不是丐帮弟子,而是那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抓着她的手腕,冷然的站在她身后。
  唐青丝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封无涯想干什么,封无涯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跟我来。」不带感情的三个字落下,封无涯扯着唐青丝就往城门外奔去,唐青丝被懵着被封无涯拉着跑,直到了城墙边上,她才回过神来,甩开封无涯的手。
  「你要干么?」唐青丝一脸疑惑的看着封无涯,他曾经想要伤害唐青黛,唐青丝对她有防备的心思,可看着又觉得封无涯好像也没有恶意,虽然有防备的心,可是口气也没有太差,也没有直接出手攻击。
  「你要去哪?」一贯的我行我素,封无涯没有回答唐青丝的问题,他不觉得他封无涯做事,有需要跟别人解释的必要。
  唐青丝被封无涯这么一问,却沉默了。
  她要去哪?她现在只想死,所以她哪都不想去。可是看着眼前的封无涯唐青丝又说不出她想死的那种话,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见唐青丝不说话,封无涯疑惑的打量了唐青丝一眼,唐青丝也跟着封无涯扫了自己一圈,目光终是停留在那把不悔剑身上。
  「青丝,带着不悔,上引秋。」
  唐文轩临终前的血书还握在唐青丝手中,那是她大哥留给她的东西,那么试问。转而一想,唐青丝问自己:自己又能为去世的在人间保留什么呢?
  无非只剩下她唐青丝的一条小命而已。家仇未报、灭她唐府满门的人她也还没找到,她没有理由可以死,她还不可以死。
  这一次,她不想再逃避,不想像逃离那间关帝庙一样轻狂,不想像逃离王宫一样的懦弱,这一次,她会站在父母与姐姐和哥哥们的面前,手刃仇人。
  「我要去华山。」唐青丝抬起头来与封无涯对视,她要上华山去引秋剑昂拜师学艺,待哪日找到仇人,亲手为她唐门上下报仇。
  封无涯点头,告诉她,他可以送她到碧落小镇,唐青丝应允了,封无涯不再多废话,环住唐青丝的腰,轻功一提就踩上了城墙顶端,再飞速的下城墙。
  两人的旅途就这么开始了,只是他们俩各怀心思,心思都是身边的人,只是她还不知道,这个她所感谢的人,竟然是她做应该要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