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半夜三点左右，苏建业就起来了。
  昨天晚上借的自行车没有还回去，就停在自家院子里。
  正好一会儿骑着车子出去，这也是为什么苏奶奶会让他在那么晚去给两个孙子送东西的原因。
  苏建业驮着苏向东，背着背篓，趁着夜色连忙往县里赶。
  苏小软这会儿算地正香呢，要是知道她爹要做这么辛苦又危险的事，铁定要跟着一起去。
  苏奶奶这次给他们准备的不是粮食，这东西太重，而且占地方，容易被人看到。
  苏小软拿了两盒幼儿奶粉出来，又拿了几只熏鸡和烤鸭。
  到了地方，苏建业先把车子停到了一个草跺子旁边，然后两人一阵忙活，总算是把车子给藏好了。
  “向东，你还去那儿守着，我去卖东西。”
  “爹，要不你留两只熏鸡给我吧，我觉得这东西好卖。”
  苏建业也想着早点儿处理了好回家，就答应了。
  奶粉只有两桶，这东西不是所有人的必需品，所以最后就只剩下这两罐东西没卖掉。
  苏建业过来跟苏向东会合后，苏向东就想到了上次来黑市时的那位大哥。
  “要不咱们问问他？上回听他说家里头添了孩子的。”
  苏建业让他先走，去找车子，自己去找那个黑子。
  黑子家的确是新添了儿子，可是也没高兴多久，主要就是孩子娘的奶水有些少。
  也没办法，这年头能吃饱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想着吃好的下奶？
  正巧苏建业过来一问，黑子立马就掏钱将东西买下来了。
  这东西精贵，而且供销社里头还要票，不是那么好买的。
  “叔，以后再有这种好东西，记得想着点儿我呀。我家就在前面那条街上，你一打听黑子，都知道。”
  “好，那我走了。”
  银货两讫，苏建业也没打算多留。
  父子俩碰了头，赶忙就又骑着车子往回赶。
  到了家，天还没亮呢。
  苏建业和苏向东也没打算再去睡了，干脆一个扫院子，一个就去劈柴了。
  “娘，这是今天早上挣的，总共是三十六块五毛，还有几张票。”
  苏奶奶将钱和票都接过来，又问了他们在外头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遇到熟人。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这才放心。
  “这些东西可都是咱们家软宝给弄来的，对外只说是你大伯给寄的或者是捎的，千万别说走了嘴。”
  苏建业整个人呆在那里道：“啥？软宝弄来的？”
  苏奶奶瞪他一眼道：“大惊小怪的！行了，该干啥干啥去，少说话，多做事。”
  此时嫌弃儿子的苏奶奶，完全忘记了当初自己得知孙女的本事时，是有多惊讶了。
  “这件事我只跟向东说过，你也别跟你媳妇说，这家里头就咱们几个人知道。越少人知道越好，咱们软宝也就越安全。”
  “是，知道了娘，我肯定不说。”
  苏建业还没弄明白女儿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就晕晕乎乎地出去了。
  早上，苏小软去灶房里转了一圈，那个放鸡蛋的篮子里就盛满了鸡蛋。
  赵英子发现鸡蛋多了，刚要问，苏小软就解释道：“昨天买回来的，放在奶奶屋里了。”
  赵英子便没有再多说，继续做饭。
  苏小软则是直接洗了六个鸡蛋递过去。
  “姐，都蒸上，一人一个。”
  第12章 还不如他呢
  苏小软不用天天去上学了，自然就有时间去上工。
  可是苏奶奶舍不得让她去地里晒着，就让赵英子去地里，家里头的这些杂事就由她们祖孙两个来干。
  家里养了两头猪，这也是算工分的。
  养一头猪，一天能给三个工分，到了年底再由大队统一宰杀了分肉。
  苏小软家里养了两头，一天给六个工分。
  苏奶奶在家里喂喂鸡鸭，苏小软就出去打猪草了。
  山脚下有大片的苜蓿，这种草种植一年，可以利用五到八年，鲜草产量从第五年开始下降。
  这个种起来也很方便，不费什么力气，更不需要什么养料。
  除了苜蓿，苏小软还准备去割一些铁苋菜和刺儿菜，这些都是猪喜欢吃的。
  要想猪养的好，那肯定就得喂地到，还得天天打扫猪圈，防止猪生病。
  现在喂的都是大队的猪，也可以说是公共财产。
  如果这猪被自己给喂死了，不仅没了工分，还有可能会被倒扣呢。
  苏小软割了猪草，又想着再挖点儿野菜回去。
  这个季节的野菜可好吃了，又鲜又嫩，凉拌或者是做饺子包子都好吃。
  刚挖了两棵荠菜，就有人凑过来了。
  “哟，小软，你今天不上学？该不会是你家不让你上了吧？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别看你奶奶天天把你当宝贝一样地护着，实际上还是偏心那几个大孙子呢。”
  苏小软抬头，是熟人李红杏。
  李红杏是余占勇的媳妇，也算是余占松的堂嫂了。
  因为两家退了婚事，而且还闹地沸沸扬扬的，所以现在两家人见了面基本是不说话的。
  苏小软对这个李红杏原本就没什么好感，人懒还爱占便宜，现在巴巴地凑过来，实在是令人生厌。
  “红杏嫂子，我家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划脚的。还有，谁跟你说我不读书了？一过来就开始叭叭地不停，你知道个啥！”
  李红杏愣了一下之后，就冷下一张脸来。
  “好你个苏小软，我好心好意地向着你说话，你咋还不领情呢？”
  “屁！”
  苏小软是一点儿没留情面，反正这里也没别人。
  “你是向着我说话呢？你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就你这种心思恶毒的女人，我才懒得搭理呢，以后离我远点儿，要不然，我就告诉我奶，你是如何在我面前败坏我家人的名声的。”
  最后这一句的威胁还是很有用的。
  苏奶奶在村子里的名望还是很高的。
  当年她一个女人带着四儿两女，硬生生地从那种艰难的年代里走过来，那凭借的可不仅仅是一张会骂人的嘴。
  苏奶奶当年可是曾拿着菜刀剁下狼头的狠人！
  这件事情，虽然过去快二十年了，可是仍然被村里人津津乐道。
  毕竟，这么凶悍的女人，着实是少见。
  关键是苏奶奶的这种凶悍，在那种困苦的年代，就是一种生存技能了。
  也正是因为苏奶奶的本事，所以才养活了六个孩子，把他们都拉扯大，而且个个都娶上了媳妇。
  就冲着这个，村里人哪个不得竖起大拇指的？
  李红杏被吓地缩了一下脖子，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对她放狠话的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
  左右看了看，李红杏骂了一句：“不识好人心！以后有你吃苦受罪的时候。”
  扔下这么一句，李红杏就急急忙忙地往回走了。
  苏小软也懒得跟她计较，继续埋头挖荠菜。
  这个时节的荠菜还很鲜嫰呢，如果挖地多了，可以再加些肉蒸包子吃。
  对了，再放些木耳进去就更好吃了。
  苏小软又挖了一会儿，看着一篮子的荠菜，很满意，等一会儿回去后喂了猪，再来挖一篮子，估计就够一家人吃顿包子了。
  苏小软抬头，就看到前面有一道身影挡住了阳光。
  苏小软眯眼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霍云霆。
  “你怎么在这儿？”
  话一出口，苏小软又意识到不对。
  这里又不是自己家，人家为什么不能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之前是你救了我，谢谢你呀。”
  苏小软说着，快速低头，眼珠子转了转，又鞠了一躬。
  霍云霆退了半步，“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
  若是换了别人，可能会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样的规矩来当说词。
  可是霍云霆不敢，也不愿。
  他自小就被人说成是个倒霉蛋儿，村里人都叫他霍霉星，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里会有一个女人掺杂进来。
  他不想害了人家。
  苏小软不知道他的想法，仍然坚持地再次道了谢，然后快速地逃离这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霍云霆，她总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