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敏眼睛不由一亮，她正愁该怎样开口提出生产江琴身上这款裙装呢，刘欣雨就递了梯子给她，自然要赶紧地顺着梯子爬。
  两人目的不尽相同，最后却殊途同归，一拍即合。
  设计图是现成的，趁着刘欣雨在厂里，于敏紧急召集技术、生产、仓库等骨干开了个紧急会议，从确定面料到最后的销售，层层落实，责任到人。
  刘欣雨从仓库现有的面料中，挑选了两种面料，一种稍厚一种略薄，指导裁剪打板，一直忙到快八点才离开盛华服装厂，连晚饭都是于敏让人从食堂打得便饭。
  时间实在有些晚了，于敏当然不可能让刘欣雨独自步行回家，尽管刘欣雨一再婉拒，于敏还是坚持亲自送刘欣雨回畅春巷。
  刘欣雨只能听于敏的，由于敏及其秘书的陪同下上了盛华服装厂的轿车，在车上刘欣雨告诫于敏：“这批裙子不要做太多，特别是那种稍厚的面料千万别做多了，有个四、五千件就可以了。略薄些的那款面料，倒是可以多做一些，不过也别做太多，就做一万件吧，毕竟到了五月底六月初天就该热了。”
  这款裙子是刘欣雨灵光一现拍脑子定下的临时性产品，只为了能够保住盛华服装厂在夏装新款推出前在京城的市场占有率，还是别出现成衣过剩的问题为好。
  于敏微微一愣，她本打算让所有车间全部转产此款裙子，以盛华服装厂目前的生产能力，一天至少能生产一千二百件，以刘欣雨此前所说的生产一个月的话，怎么说也能生产出三万六千件出来。
  要按刘欣雨现在的意思，那就得砍掉一半的产量。
  刘欣雨显然是看出了于敏的打算，眉头微微一蹙，沉默了片刻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一下于敏，于是轻咳一声道：“我个人的建议是投入一半的生产力生产这款裙子，另一半生产力可以先生产一个月的童装，毕竟六一快到了！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如果于厂长看不上那两款童装。
  那我就找其他厂生产，还请于厂长不要责怪于我。”
  刘欣雨提到六一的时候，于敏就知道刘欣雨的建议更合理，等她听到刘欣雨打算将童装新款交给其他厂家，这肯定不行。
  就算刘欣雨找到的只是个小厂，于敏也不敢赌，盛华的成败告诉她，绝对不能再失去刘欣雨这个金光闪闪的大设计师。
  于敏连忙拉住顿时就急了：“不不不，我觉得刘博士的建议十分中肯也很有建设性和可实施性，那两款童装，我明天就安排下去。只希望刘博士明天能拨冗莅临，指导裁剪和生产。这样吧，明天我让司机开车子过来接你，顺便把那些袜子带回厂里。”
  刘欣雨想了想没有拒绝。
  虽然她原本打算明天去区委大院找刘区长谈谈四合院，但是事有轻重缓急，是把盛华服装厂的事办好再说。
  “你家有人？灯亮着呢！”车子进了畅春巷，于敏突然指着前方道。
  刘欣雨当然看到了自家的灯光，一颗微微提着的心缓缓落下。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事实上心里一直挂念着去商场寻找商机的两个弟弟。
  既然家里亮着灯，就表明两小伙子已经回来了。
  尽管不知道两人跑了半天是否有收获，人平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车缓缓停下，刘欣雨一边下车一边回答于敏的问题：“我堂弟和我同学的弟弟在呢。”
  于敏若有所思地看着刘欣雨点了下头，没再多问，只是与已经下了车的刘欣雨再次确定明天的行程：“明天上午九点，老陈开车来接你。”
  刘欣雨看了眼听到动静开门出来接她的两个小伙子，确定两人平安，这才转身对于敏点了点头道：“行，那就明天见！”
  “姐，那是谁啊？”刘新建看着远去的轿车问道。
  刘欣雨一边往家里走一边道：“盛华服装厂的厂长。对了，你们跑了半天可有什么收获？”
  方明和刘新建的脸同时垮了下来，不用再问刘欣雨也知道他们应该什么收获都没有。
  第272章 染上了喜气
  刘欣雨在桌边坐下，看着两个垂头丧气的小伙子笑了笑，温声安抚道：“行了，别苦着张脸，京城的大商场岂是那么容易打进去的？就算国营企业的商品都不一定能进去，更何况咱们这种个体私有企业的产品。”
  “但是姐，咱们的产品无论是袜子、衬衫还是包包、床上用品甚至秋衣秋裤的质量都比他们商场正在卖的货要好得多，凭什么那样的商品能进商场，我们的商品却只能在路边摊上卖？”刘新建气鼓鼓地说道。
  今天下午他们先去的是西单的大商场，结果连人家商场负责进货的小领导的面都没有见到，就直接被人给赶了出来。
  两人不信邪，硬是骑着自行车去了趟王府井，遭遇比西单略强，结果却是一样。
  从王府井百货商出来，两小伙子背着沉重的包包站在大楼外面面面相觑。
  在回畅春巷还是再跑其他商场或者就地摆摊卖货之间犹豫了许久，最后总归不甘心这这样回来，于是两人一合计决定找个地方试着卖一卖货。
  在王府井摆地摊是肯定不行的，两人没那么傻。
  想起从西单到王府井的路上曾经无意中看到过一个类似农贸市场的集市，那里就有人摆摊卖货，当时两人一心只想把货送进大商场，因此并没有在那里停留，现在看来那些百货商场他们的产品很难打进去，那么就去那种集市看看，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
  两人倒是把带出去的货全都清空了，而且卖的价格并不低，但是一想到这么抢手的货就因为体制就是进不了商场，难免让人丧气。
  “带出去的全都卖了？说说你们卖的价格。”刘欣雨感到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这两人把货全都背回来了呢！
  说起卖货的盛况，刘新建兴致顿时就显得有些高昂，滔滔不绝又活灵活现地再现了卖货时的场景。
  有产品被人抢购的兴奋，当然也有被人赶的窘迫，绘声绘色的描述，倒是让刘欣雨多看了刘新建两眼。
  在刘欣雨的记忆里，刘新建并不是个那么爱说话的人，他的语文虽然还算过得去，作文却是他的弱点，要是写作文也能这样绘声绘色，他的高考总成绩应该还能再提高五到十分。
  方明偶尔补充两句，最后告诉刘欣雨，明天他打算再带一部分产品去练摊。
  刘欣雨有些无语地看着方明，摆摊零卖的利润确实高，但是一天又能卖多少？
  织袜厂一天的产量以千计，这还不算其他袜子的产量，靠摆摊零卖卖得过来吗？
  “练摊还是算了。新建安心上你的上课读你的书，方明呢，明天八点半准时来这里，九点跟我去盛华服装厂。这些明天全送去盛华服装厂，我已经与盛华服装厂的于敏厂长商量好了，想办法将咱们的产品与盛华服装厂的服装进行捆绑销售。当然能进行捆绑的目前只有袜子，其他的产品我再想想办法。”刘欣雨将自己与于敏商量定下的捆绑销售方案细细告诉方明，然后就让两小伙子各自去招待所和学校休息。
  方明回招待所想了许久，觉得要将产品在京城推广并打开销路，确实不容易。
  与盛华服装厂进行捆绑销售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希望明天能与盛华服装厂谈个好价格。
  这次带得最多的是刘家的袜子，方家的衬衫和床上用品还有民勤的包包和秋衣秋裤都只带了十来件样品，从今天摆摊的情况来看，都拥有不错的销路，但是要进商场确实很难。
  唉，就这样回去，实在是有些不甘心，等明天与盛华服装厂商谈出结果，再看情况要不要跑跑周边的城市。
  青松袜厂生产的长筒袜和连裤袜确实不错，与刘欣雨设计的新款裙装搭配销售的方案得到了一致的认可。
  方明代表青松袜厂与盛华服装厂签订了捆绑销售的协议，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确定了长筒袜和连裤袜的供货价格、数量以及供货方式。
  价格是方明与刘欣雨在家商量好的，长筒袜的毛利控制在每双三毛，连裤袜的毛利则是长筒袜的一倍。
  在商量的过程中，方明钭价格在与刘欣雨商定的价格基础上往上各加了一毛五。
  开始的时候，方明一口咬定这个价格就是不松口。
  虽然觉得方明给出的价格并不高，但是这是每一次尝试这样的销售方式，于敏心里没底，当然能压一分也是好的，经过一番拉锯，最终以方明一方每双让五分的价格达成协议。
  于敏十分满意，方明更是喜上心头，刘欣雨则始终是一付事不关己的模样。
  双方签好裙子与袜子的捆绑销售协议，方明顺便拿出其他产品试着进行推销。
  书包、床上用品，于敏连看看就跳过去了，但是男士衬衫和女士紧身秋衣秋裤却留住了她的目光，拿起一件衬衫反复地看了又看，渐渐地她的眼睛亮了。
  不但刘欣雨觉得有戏，方明的眸底也染上了喜气。
  “刘博士，这个衬衫应该也是你的设计吧，板型不错，能不能让我们的模特试一试？”于敏
  抬头看向刘欣雨道。
  刘欣雨淡淡一笑道：“当然可以。这个秋衣秋裤也可以让人来试试，嗯，昨天试裙子的江琴同志就不错。”
  昨天送走方明和刘新建之后，刘欣雨特地从中秋衣秋裤那个样品行李包里挑了一身合适江琴穿着的尺寸，就为了此时此刻。
  很快男模特来了，江琴也来了。
  这时于敏让人去仓库取的西裤也送来了。
  刘欣雨看了眼男模特，从带来的衬衫中挑了件天青色的衬衫，又从挑了条黑色的西裤与衬衫放在一起。
  男模特和江琴分别领了刘欣雨给他们搭配的服装去更衣室换装。
  女装除了紧身的秋衣秋裤以外，还要穿裙子和连裤袜，刘欣雨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江琴去更衣室帮忙。
  今天没有再为江琴化妆，虽然气质上没昨天那么出彩，总体的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因为裙子和连裤袜里面多了秋衣秋裤，虽然今天的气温比昨天还要低两度，但是江琴并不觉得冷，不由给刘欣雨竖起了大拇指：“这秋衣秋裤实在太好了，既不臃肿也不觉得冷，这样搭配着穿裙子，实在是太妙了，不知哪里有卖的？”
  第273章 重新捆绑在一起
  “欣雨姐，那我就先回去了。”方明从窗口伸出脑袋，对着站台上的刘欣雨用力挥了挥手。
  刘欣雨对着方明点头微笑，想了想再次叮嘱：“一路上小心，回去一定要告诫大家，千万要产品的保证质量，别自己砸自己的饭碗。”
  “欣雨姐，你就放心吧。我会把你提的要求一项一项落实到位，发货前我也会亲自查验质量，保证不给你丢脸。”方明连连点头，再三向刘欣雨做出保证，他的脸上洋溢着浓浓的欢喜和激动。
  方明怎么能不欢喜激动呢？
  这次来京城，本以为能办成商标注册已经是大功一件，没想到在刘欣雨的巧妙安排下，三个厂的产品都打进了京城的百货商场。
  这次回去，方明身上不但带着京城的百货商场向三个厂订货的订单，还有一部分预收的订金。
  这些订单的量虽然并不算多，但是像他们那样的厂家能把产品打进京城的百货商场，就是最大的成功。
  只要他们的产品质量过关，后续肯定会有更多的订单。
  这一点方明十分笃定。
  目送方明乘坐的列车远去，刘欣雨这才转身出站。
  方明带回去的不仅仅只是袜厂的订单，民勤包服厂、留芳被服厂都有数量不等的订单。
  这次能将产品打进京城的百货商场，于敏出了大力，当然主要还是刘欣雨的功劳。
  当然为了三个厂的订单，刘欣雨也做出了让步，算是丢盔卸甲也不为过，她又把自己与盛华服装厂重新捆绑在一起了。
  当然这次捆绑，于敏代表盛华服装厂给了刘欣雨充分的尊重，刘欣雨的报酬重新回到最初的模式，也就是利润分成的模式。
  不过分红比例大大降低，只有原来的四分一，也就是从最初的百分之二十降为百分之五。
  虽然分红的比例大幅度减少，但是盛华服装厂的生产规模已经远非当年的规模。
  只要保证盛华服装厂的生产量，再通过新款提升市场的占有率，刘欣雨拿到手的钱只怕依然会令人眼红。
  可是盛华服装厂确实离不开刘欣雨，这两年厂里因为没有刘欣雨的设计，效益一年不如一年，职工的收入从最高的一个月可以拿到一百五六十，到现在只剩下一半不到。
  好不容易把刘欣雨盼回来，就两天时间，厂长办公室就收到了来自各大百货商场的订单。
  工厂终于又开始满负荷生产，有两个车间已经开始安排加班。
  盛华服装厂经过这几年的起伏，甚至还有传言工厂即将破产，结果刘欣雨的一款设计让厂子又焕发了生机。
  全厂上至厂长下至普通职工都深刻感受到刘欣雨对于盛华服装厂的重要性。
  只要刘欣雨为盛华服装厂提供设计，盛华服装厂就能兴旺发达，职工的口袋就能重新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