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作者:李暮夕      更新:2024-07-28 16:43      字数:4223
  六楼高呢,钟黎稍微往下瞥一眼都觉得心里发怵,何?况是像他?这样半个身子悬在外面。
  “你小心一点啊,别掉下去了?。”
  杨帆却笑?了?一下说?:“如果曼曼也?能跟你这么想就好了?。”
  钟黎更?听不懂了?,但直觉有些不太好的念头?。
  “她当时?被关在那种地方,到处都是精神不正常的人,她本?来就不是很清楚了?,还被关到那种地方。你说?,她是不是烦了?才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杨帆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她。
  目光紧紧的,就那么无声无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钟黎被他?看得后背发凉,后退了?一步。
  回头?去看,副导演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杨帆拿出?手机看了?看,距离他?拨出?那个电话已经十分钟。
  钟黎回头?就要走?,手却忽然被他?攥住。
  “别乱动,这地上都是汽油,你别逼我?黎黎,我?不想伤害你。”他?目光清明冷寂,翻开?了?打火机盖。
  “……你疯了??”钟黎难以置信。
  “也?许吧。”他?轻轻一笑?,没再看她,只是手里的力道一点不松。
  第41章 娇养
  夜色下, 汽车在郊外疾驰,沿途的杂草有半人那么高,因巨大的力道被碾压开?, 又因回弹的力道刺啦刺啦地在玻璃窗上划擦着?。
  冰冷的金属抵着?她后腰, 钟黎全身发凉,像一个木偶一样僵直坐着?。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这车要开往什么地方,四肢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还有多久?”制着她的矮个子粗生粗气?地问。
  “很快。”杨帆淡道, 手里猛打方向盘。
  一个急转弯差点把矮个子甩出去。
  车厢里顿时充满了京字怒骂声。
  后车镜映照着?杨帆面无?表情的脸, 他一句话都没说?。
  半小时后, 车在一处废弃的厂房前?停下。
  钟黎被拽着?头发拖了下去, 头发像是要炸了, 火辣辣的疼。她腿脚酸软,害怕惊惧到极点,根本提不?起力气?, 因为走得慢了, 矮个子的直接甩了她两耳光:“你他妈快点儿?!没吃饭啊?!”
  “你把人打坏了, 一会儿怎么谈事??姓容的会放过你?”杨帆回头, 眼神制止。
  矮个子的气?焰登时下去了。
  钟黎被拖到屋子里的时候, 容凌已经到了,就站在檐下的背阴处。
  头顶的天窗是空的, 有一束月光正好打在他脸上,冷冰冰的没什么情绪,但还算镇定。
  “容公子倒是有情有义, 竟然敢但孤身犯险, 看来我们?黎黎还挺重要的。”杨帆笑?着?走过去。
  容凌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说?吧,你到底要什么?”
  “找你寻仇啊。你害死了我的未婚妻,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容凌嗤笑?了一声:“真这么恨我还等那么久?陆曼的尸体都凉了大半个月了。”
  “这不?是没机会吗?”杨帆这么说?,眼神却冷下来。
  提到陆曼,他身上那股郁气?就更加明显,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似的。
  “人是她哥签字关进去的,楼是她自己跳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算账是不?是找错人了?”容凌朝他笑?了笑?,商量的口吻,“不?如?这样,大家各退一步,你放了钟黎,今天的事?儿我当没发生过,以后也不?会找你的麻烦。我这个人一言九鼎,绝不?会出尔反尔。”
  杨帆都笑?了,眼神却无?比阴冷:“你当我白痴呢?”
  “这事?儿你是没沾手,可没你的授意,她哥会联系医院把她关进去?陆家都那样了,他哥还不?是为了讨好你!在你们?这些太子爷眼里,我们?这些人的死活算什么?跟草芥一样贱,死了就死了是吗?”
  容凌原地走了两步,再抬头时,避过了这个话题:“这样吧,你要多少钱?或者要什么资源?只?要你开?口,只?要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我给不?起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杨帆施施然笑?了,摆摆手:“我什么都不?要。”
  “没有人是没有欲望的,只?有筹码够不?够。你这么大费周章把我引到这里来,就为了找我这个半个仇人都算不?上的人寻仇?不?合情理吧?”容凌瞥他一眼,笑?了笑?,“难道不?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我知道你一开?始跟陆曼就是为了资源为了成功。他陆家能给的,我都能给,不?能给的我也能给。钟黎跟你无?冤无?仇的,用不?着?把她扯进来。你先放了她,一切都好说?。”
  杨帆再一次笑?了,摇摇头:“你这个人就是太自负,自以为能勘破所有人。”
  “我确实是啊。”他笑?意不?改。
  杨帆看向钟黎,叹息:“黎黎,你别怪我,谁让你这么倒霉认识了他这个活阎王呢。你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认识了这个混蛋。”
  话音未落就听?得一声闷响,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个矮个儿。
  原来是他一枪干脆利落地打在钟黎腿上。
  钟黎倒在地上,那一刻,都感动不?到什么,惊惧大于其他,甚至失去了知觉。过了良久,脸色才?渐渐发白,额头沁出了细密的一层冷汗。
  容凌目眦欲裂,难以置信,不?可置信:“你——”
  杨帆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慢慢扯出一丝笑?,声音跟雾气?似的:“我老板的意思,让你没有逃走的机会。我相信你这个人还是有情有义的,不?会看着?黎黎去死的。”
  “我打的不?是要害,在她休克之前?,你还是有机会救她的。”
  他从胸袋里取出了一只?怀表,按了倒计时,吊晃在他面前?:“我老板要第二?集团的那份名?单,你有大概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容凌脸上的血色褪尽:“你老板是房建章?”
  钟黎看容凌的脸色就知道那不?是一般的东西,以及他提到这个名?字时的那种表情。
  再联系最近的那些传闻,她浑身的血液都烧到了头顶,浑身僵冷如?硬石,连那种疼痛都被压过了。
  她不?觉得房建章会放过容凌。
  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有多思考,拽住杨帆的裤腿就狠狠咬住他。他吃痛地松了手,手里的家伙掉到地上,惊愕地望着?她。
  因为惯性,他踉跄一步扫倒了后面的一堆木头,正好压住了地上的金属。
  那一根根木头将双方阻隔,一时无?法靠近。
  谢平就是这时候带着?人进来的,脸上身上都带着?血,他二?话不?说?拽着?容凌就往后拖:“姓房的人手比我们?多?!先走,一会儿……”
  “滚开?!”容凌猛地甩开?他,脸色狰狞,就要跨着?木堆过来。
  谢平随手操起根短木就砸他后脑勺,和个手下合力把昏厥的他从侧门拖出去。
  钟黎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才?如?释重负地挤出一个笑?容。
  只?是,她脸孔更白,因为失血过多而意识模糊。
  昏迷之前?,她看到一只?漆皮鞋从东边缓缓走过来。约莫是个高挑修长?的男人,穿西装,接过杨帆递来的一卡片看了眼,不?置可否地递回去。
  “只?是普通的名?片,他这人向来谨慎,不?会带重要的东西在身上。”男人淡淡,又接过身后手下递来的手绢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
  可那双修长?干净的手,到底还是沾了些灰尘。
  他皱了下眉。
  “是。”杨帆歉疚地低头,看表情,又似是懊悔不?该把地上捡的东西递给他。
  矮个儿不?明就里,只?觉得他对此人极为恭敬。
  借着?月色,悄悄抬头打量了对方一眼。
  这一看便有些震住。
  这人比他想?象中要年轻。和低沉沙哑的声线全然不?相符,这是一张非常俊美干净的脸,眉眼修长?,气?质清俊,仿佛一弯浸泡在冷水中的月牙,不?苟言笑?,神态威严,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远处传来警笛声。
  “老板……”杨帆面露难色。
  “慌什么?让刘丛留下处理,你跟我,上房顶。”房建章睃他一眼,率先跨出步子。
  杨帆忙跟上,临走前?忍不?住看了钟黎一眼,心?有愧疚。可到底是一咬牙,转身就跟着?上了屋顶的直升机。
  -
  徐靳赶到医院时,走廊里一片兵荒马乱。
  容凌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垂着?头,冷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白惨惨的,没什么生气?。
  徐靳冲过去就拽起他的衣领子,几乎是用吼的:“我早跟你说?过,你做事?这样无?所顾忌早晚会出事?的!你偏不?听?!你非要把她害死才?甘心?是不?是?!钟黎倒了八辈子血霉认识你!”
  “你早点放了她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了!”
  “顾家跟房家都斗到这地步了你还在这儿儿女情长?!她要是挂了就是你害死的!”
  骂了老半天见?他没什么反应,脸色苍白,额头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时不?时去看头顶的红灯,模样倒也可怜,仿佛被摧毁了所有的骄傲,哪里还有半点儿平时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徐靳烦闷地松开?他,狠狠踢了脚一旁的长?椅。
  不?知道过去多久,天边已经泛白,这场手术才?结束。
  钟黎只?觉得在床上躺了很久,身体好像浸泡在冰冷的池水中,幽凉沉冷,又好像有一条绳子紧紧缠着?她的脚踝,任凭她如?何绝望挣扎、扑腾都无?力挣脱,魇得翻来覆去,额头都是汗。
  朦朦胧胧地听?到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唤她,一股大力将她从冷水中拽了出去——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情绪在渐渐平静下来。
  四周白色一片,是在病房,可能是早上了,窗帘合得严实,只?从半开?的一条缝隙里透出些许青白色的光。
  四周很静,她的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攥着?,睡梦里也没有丝毫放松。
  她循着?望去,是容凌。他趴在床头睡着?了,脸枕在一侧臂弯里,可能是梦里的情景不?太好,眉头一直紧皱着?,可又不?比往日那种沉稳凌厉,发白的唇色反而显得有几分无?助稚弱。
  她定定地坐在那边看了他老半晌,情不?自禁地想?伸手为他抚平眉头,却不?慎牵到伤处,忍不?住嘶了一声。
  容凌睡得很浅,听?到动静就睁开?了眼睛,忙起身扶住她:“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我去喊医生……”
  钟黎见?他神色彷徨甚至有些恍惚,眼底布满血丝,心?里也酸楚,说?不?出的触动。她拉住他,冲他笑?笑?:“我没事?儿。”
  他看着?他,仍保持着?半起身的姿势,确定她真的没事?才?坐了回去。
  两人对视着?,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病房里陷入了更诡异的安静。
  唯有偶尔微风灌进来,扬起窗前?的帘子,屋内忽明忽暗,那节拍,仿佛起起伏伏的呼吸。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愿意松手,像是一种本能的习惯,钟黎心?里却好似被细细密密的针尖不?住滚过,缓慢而持续地痛,可意识却是更加地清醒。她知道有些东西必须有个了断:“五哥,你放手吧,我们?真的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