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秋璇突然有空，想看一个演唱会，我正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呢。那改天再看比赛，我先撤了！”
  电话挂断前，童筱筱听到路唯枫在那边大喊，“洋洋，哥哥爱你！”
  洋洋是一个著名女团里面的成员，也是他早期粉的女偶像之一。听那边的声音乱糟糟的，像是人已经到演唱会现场了。
  童筱筱，“……”
  这不是贝秋璇追星，是她被迫陪着路唯枫追星吧？
  童筱筱找一家餐馆吃了晚饭，又打包了一些小家伙们爱吃的东西，然后开车去了医院。进病房之前，钟宴打来了电话。
  她之前拉黑了他的号码，他说话时她才发现是他。
  童筱筱停下脚步，拎着东西离病房远了一些。
  “我们恩怨纠葛这么多年，真算起来，谁也没占便宜谁也没吃亏。钟氏集团是我父母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我这辈子只想守好它。”
  钟宴声音嘶哑，听起来状态很不好，“你这次放过我，我以后也不会再惦记你，从此一刀两断，可以吗？”
  近段时间，钟氏集团的情况已经无法隐瞒，股民们知道情况后，很多人抛售手中股票，以至于钟氏集团情况更差。
  这些天他不是不找童筱筱，而是实在抽不开身。
  童筱筱笑道：“夹着尾巴求饶，这可不像钟总的风格。”
  “都到绝境了，我不求饶，还能怎样呢？”
  “嗯。”
  “嗯的意思是什么？你答应这次放我一马了吗？”
  童筱筱换了个手拿手机，“钟总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别说现在钟氏集团的情况已经难以挽回，扔十几个亿也未必能救得了……就算能救，我也不会救。”
  让钟宴说的，好像她现在收手，他们就互不相欠一样。
  可她很肯定，他们位置调换，钟宴也会跟她做出一样的选择——把另一个人逼到死路。
  一匹饿狼，不趁他病要他命，难道要等着他好转起来，然后复仇吗？
  童筱筱没跟钟宴废话，说完就直接挂了，然后交代她的人看好钟宴。越是现在，越不能掉以轻心，她总觉得钟宴在憋着坏心思。
  “您放心吧，童总，我会看好他的。”
  “嗯。”
  童筱筱为了以防万一，又给卞瑞打了电话，“钟宴这几天在做什么？”
  “忙公司的事情。”卞瑞道。
  “其他的呢？”
  钟宴不像是这么安分的人。
  卞瑞道：“只是公司的事情，就已经够他忙了，他最近没做其他的。”
  “盯紧他，他有什么异样随时通知我，之前答应给你的报酬翻倍。”童筱筱向来不吝啬花钱，直接加价。
  卞瑞嗯了一声，直接挂断了。
  他的反应十分平静，不过童筱筱也不觉得有什么。钟宴给他的待遇一直很优渥，他对金钱这种东西没有那么多的需求。
  他之所以答应帮童筱筱，也不过因为知道了他妹妹当年自杀跟钟宴有关系而已。
  童筱筱做完这些，心里踏实了不少。她收起手机，一回头才发现，慕修臣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立刻停下脚步，还是险些撞到了他身上。
  平日里他穿着修身的西装，看不出来太大的变化。如今换成了宽大的病服，她才发现他现在瘦的惊人。
  童筱筱视线只在他身上扫了一下，便收回来了，“出来了怎么不吭声？”
  “觉得你不会来看我，以为又是幻觉。”慕修臣漫不经心道。
  她觉得他就是随口一说，可抬头看到他的眼神，才发现他说得很认真。一个人长期喝精神类药物，有时候副作用比较大，确实会出现幻觉。
  他出现过很多次幻觉，幻觉里看到了她吗？
  童筱筱心脏处刺疼了一下，几乎本能地皱了下眉。
  慕修臣不喜欢看她皱眉，想问是不是他又惹她不高兴了，却又觉得这话问了没有意义。她那么恨他，过了这么多年恨意都没变淡，见了他怎么会高兴呢？
  “东西给我吧。”
  慕修臣朝她伸出手，她拿的东西很多，看起来很重。
  童筱筱没吭声，也没动，他便维持着那个要接东西的姿势。
  她抿抿唇，把手里东西给了他。他伸手接过，稳稳地拿着一堆东西跟在她身后，浅浅勾了下唇角。
  慕修臣住的是vip病房，是一个单间套间，卧室客厅餐厅洗手间一应俱全。为了方便家属或者护士陪床，还有次卧。
  晚上母子三人就算在这里，倒也不影响休息。只是两个小家伙平日里比较认床，童筱筱担心他们睡不着而已。
  童筱筱一进病房，就看到安安昊昊红肿的眼。
  他们两个平日里比较闹腾，但也很懂事，基本上没有哭过。所以现在看他们哭成这个样子，要说她不心疼，也不可能。
  “买了你们两个爱吃的蛋糕，吃过晚饭了吗？”她问道。
  昊昊老实道：“没有。”
  又摸摸小肚子，“饿了。”
  “饿了就跟安安一起吃吧，还有些别的吃的，想吃什么吃什么。”
  慕修臣已经把东西放下了，童筱筱走过去，把包装一一打开，又叮嘱两个小家伙去洗手。安安昊昊跑到洗手间去洗了手，回来后安安喊慕修臣，“爹地也吃呀。”
  听此，慕修臣先看向童筱筱那边。
  童筱筱淡淡道：“饿了就吃。”
  她还不至于跟他计较这点吃的。
  李助理刚买晚饭回来，就发现父子三人已经吃上了。
  他手里拎着东西，十分识趣地说道：“女朋友在加班，连晚饭都没能吃上，慕少我去给她送下饭，明天再来医院探望您。”
  “嗯。”
  李助理拿着东西离开，病房内只剩下一家四口。
  两个小家伙跟慕修臣在一起吃东西，间或跟童筱筱聊上几句。哪怕两个大人之间没有交流，但整体气氛还算不错。
  晚上睡觉时，安安穿着小黄鸭睡衣，问道：“妈咪，你可以跟我和弟弟还有爹地，睡一张床吗？”
  “四个人太多了，盛不下。”童筱筱道。
  而且她也不愿意跟慕修臣同床共枕。
  “嗯，知道啦。”安安奶声奶气地答应了一声，低落道：“其实……其实妈咪不喜欢爹地，床很大很大，妈咪也不会跟我们一起睡对不对？”
  他跟昊昊都知道的，可他们还是想要爹地跟妈咪在一起。
  童筱筱张了下嘴，却没说出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孩子乱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让昊昊跟你一起睡，安安今晚跟我一起睡吧。”慕修臣站出来给童筱筱解围。
  童筱筱有些牵强地扯了下唇，“……嗯。”
  她拉着昊昊进了次卧，一大一小躺在床上，都没吭声。
  “昊昊是不是也想跟你爹地一起睡？”昊昊怕热，贪凉，没盖被子。童筱筱拉过被子，给他盖住了小肚子。
  昊昊低声道：“不想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能听出来小家伙在撒谎。
  “外面床足够大，你也可以一起过去睡的。”童筱筱其实希望双胞胎可以任性些，他们太懂事，会让她觉得心疼。
  昊昊用力摇了摇头小脑袋。
  童筱筱问道：“真不想去啊？”
  “嗯。”昊昊违心地回答了一句，又忍不住道：“妈咪可以一起过去吗？我……我也想跟爹地妈咪一起睡。”
  其他小孩子可以跟爹地妈咪一起睡，他跟哥哥也想的。
  “我跟哥哥占不了多少地方，我们可以横着睡，我们可以睡一张床的。”
  昊昊很少说这么多话，他说这么多，看得看出来是很想了。
  “……嗯。走吧。”
  童筱筱坐起来，打开灯，下地，然后把昊昊抱了起来。
  “谢谢妈咪！”
  昊昊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可是趴在她肩头时，情绪又低落下去，“对不起，妈咪，让你不开心了。”
  童筱筱在他后背上拍了两下，笑道：“妈咪没有不开心，你不要学你哥哥，总是想那么多。你们这么点的小毛孩子，只要开开心心就好了。”
  “嗯。”
  昊昊闷闷嗯了一声，没有说他知道她在撒谎，她根本就不开心。
  她开心都是装出来的，更多时候她会看着远方发呆，他和哥哥都知道的。
  一大一小到了慕修臣房间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慕修臣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因为爹地做了对不起妈咪的事情，惹了她不高兴，让她受伤了。她生爹地的气，这是爹地活该。”
  “我跟你妈咪在不在一起，都不影响我跟她爱你跟昊昊。她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安安这么心疼妈咪，也不该逼着她跟我在一起，对不对？”
  男人声音偏冷，却又刻意放缓了语调。
  即便没有太大波澜，仍旧能听出里面夹杂的无奈跟自嘲。
  童筱筱蹙了蹙眉，上前敲门打断了里面的对话，然后抱着昊昊走了进去。
  她不想让她的孩子们从小懂那么多，会累。
  他们只要跟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样，活得轻轻松松，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就好了。
  慕修臣没想到她会来，愣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他看向她，身体有些僵硬，“怎么了？”
  “今晚我们四个一起睡，挤一挤。”童筱筱说话时，把昊昊放到了床上。